三人意見一致,都認為阿拉伯人勇則勇矣,卻缺乏謀略,此時遭逢大敗,亟待要做之事乃是發起反擊,爭取一場勝利來穩固軍心、提振士氣,而非是這般按兵不動,看似拿唐軍無能為力。 事有反常,必有妖。 這時親兵將整隻烤熟的馬鹿腿搬了進來,放在一個巨大的托盤上,用刀子一塊一塊的將外焦裡嫩冒著油的肉片割下來,放在三人面前的盤子裡,又給各自斟上三勒漿。 大唐軍紀,軍中不得飲酒,但是西域氣候苦寒,兵將飲一些烈酒可以禦寒,故而這條紀律在安西軍形同虛設。 房俊提起酒杯,豪氣道:“飲聖!” 因是分餐制,每人一個案幾相互有些距離,故而只能遙相呼應,而不能碰杯。 房俊有些遺憾的搖搖頭,覺得氣氛差了一些。不過因為距離使得氣氛單薄的缺點倒也不是不能彌補,多飲幾杯就是了。 一大杯西域烈酒三勒漿,被他一仰頭,一口抽乾,而後將杯口衝下,示意點滴不剩,再用手拈起一塊烤肉,蘸了蘸碟子裡的精鹽,放入口中咀嚼幾下,大讚道:“珍饈美味,不過如此!” 這等原汁原味的美食,在這等天氣、這等條件之下盡情享用,的確比那些精雕細琢的菜餚更加令人心情愉悅,胃口大開。 薛仁貴與吐迷度一起舉著杯,見到房俊飲酒之豪爽,不由得對視苦笑,也飲乾了杯中酒。這種三勒漿吸取了蒸餾之技術,較之往常愈發清澈猛烈,一口下去整個咽喉胸腹如同燒了火般,兩人齊齊吐出口氣,趕緊拈了塊肉放入口中。 他們兩個也算是酒量豪雄之輩,平時鮮遇敵手,然而這些時日以來每與房俊對飲,都有一種歎為觀止之驚歎。 然而就算心底再是發怵,頂頭上司舉杯敬酒,誰敢不喝? 沒說的,兩人都已經接受現狀,今日怕是又要大醉一場…… 趁著房俊端杯發力,薛仁貴問道:“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哪裡有千日防賊的?既然明知阿拉伯人按兵不動乃是另有圖謀,總不能坐等捱打吧?以末將之見,還是應適當予以出擊,若能大亂他們的佈置自然最好,縱然不能,也得讓他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屯兵固守一直都不是薛仁貴的性格,縱然他防守之功力絕對不弱。在他看來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之前從碎葉城開始一路被動挨打,不得不步步後退,已經喪失了太多的主動,一旦退得更深、讓得更多,再想主動出擊亦是難如登天。 還不如趁著剛剛一場大勝,乘勝追擊,繼續襲擾阿拉伯人,使其難以從容謀劃。 畢竟一味的防守,著實太過被動,敵人不會循著你的路子來。 吐迷度更是謹慎,提醒道:“大帥且不要忘了突厥人……阿史那賀魯此番全軍覆沒,隻身逃回牙賬,乙毗射匱可汗誓要殺之,卻被突厥各部首領阻攔,這使得突厥內部之矛盾徹底激化。一直以來,突厥人強盛了要對外攻略,內鬥之時為了轉嫁矛盾亦要對外攻略,所以定要當心他們暗中聯絡阿拉伯人,南北夾擊,使得吾等腹背受敵。” 突厥人素來將西域視為囊中之物,予取予求,結果卻被唐軍死死霸佔,早已心生不滿。只是當年頡利可汗兵敗陰山,致使突厥汗國覆滅,突厥元氣大傷,已然不能與唐軍正面相抗,故而只能忍氣吞聲,躲在暗處挑唆西域各族反抗唐軍之統治。 眼下阿拉伯人傾巢而來,遭遇敗仗之後依舊兵強馬壯,突厥人未必就不會打起“借刀殺人”的主意,暗中協助阿拉伯人對抗唐軍…… 房俊頷首,一邊讓親兵斟酒,一邊道:“大汗提醒得及時,稍候斥候會向天山一線多多搜尋。只是眼下吾軍兵力捉襟見肘,正面對抗阿拉伯人已然不易,若是突厥人當真暗中偷襲,少不得還需大汗多多襄助。” 吐迷度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連連擺手:“者如何使得?非是吾不肯盡力,實在是吾族遭受突厥壓迫已久,心中畏懼一時間難以消除,若是兩軍對陣,必敗無疑!到時候壞了大帥的大事,吾如何擔待的起?萬萬不可!” 開什麼玩笑呢,他被房俊坑害,不得不舉族遷徙前往于闐尋一處庇佑之地,此刻害得出兵相助其抵禦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