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會晤,使得蕭瑀對於李承乾之看法產生巨大轉變,一直以來由於李承乾對於房俊這個肱骨之臣幾乎言聽計從、從無反駁,使得所有人都將其當作一個毫無主見、軟弱怯懦之人,對其將來繼承大統抱有牴觸之心。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既得利益者想在新君即位之後保持權力,未能躋身中樞者希望逢迎新君更進一步,誰又願意見到新君尚未繼位,便已經預訂一個一手遮天之權臣的局面? 然而現在看來,並非李承乾當真無主見,事事依從房俊,而是房俊的確太過優秀,每一件事都與太子意見一致,得到太子無限的倚重與信任。 而這份信任,是每一個身為人臣者都亟待得到的,那意味著無以倫比的權力與利益。 所以蕭瑀正色道:“也請殿下放心,老臣必定四方奔走,不使殿下身臨險地、孤注一擲!” 他不信眼下的關隴門閥當真敢效仿當年之舉,行下廢立之事,這只是一個太子而已,上頭還有李二陛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只要運籌得當,未必不能壓得關隴門閥懾服,甘心認罪,將這一場巨大的風波消弭於無形之中。 若是那般,他便是在太子面前立下了赫赫之功! 需知道,太子可是打算與關隴門閥死磕到底、甚至玉石俱焚的!只要自己將此案圓滿解決,那邊等同於解救了東宮上下千餘口性命…… 說一句“再造之恩”,亦不為過。 李承乾欣然頷首:“宋國公乃國之柱石,您老辦事,孤自然放心。今日之危局,乃孤平生僅見,其中之兇險,更是聞所未聞,還望宋國公以國事為重,以社稷為重,協助孤解決此等難題,穩固江山。” 他自然知曉自己因為寵信房俊,使得好多臣子覺得不可能取代房俊之地位成為儲君之近臣,故而心有成見,有所疏遠。但是一旦有了立下大功的機會,有可能比肩甚至趕超房俊對於儲君之功勳,必然竭盡全力,試圖取而代之。 說到底,逐利是人之本性,但衡量付出與收穫是否平等,卻是世間至理。 只要讓一些人看到其付出有可能得到超額之回報,自然無視艱難、趨之若鶩…… 蕭瑀沉聲道:“殿下放心,老臣必當盡皆全力,不負殿下所託!” …… 待到蕭瑀離去,李承乾一個人坐在書案之後,呷著茶水,望著窗外冰雕玉砌的景緻,思維飛越,居然渾然忘記眼下之危局,而是更加在意西域之戰事。 最重要的,自然是房俊一而再、再而三的屢創佳績帶給他的震撼。 自關中出發出鎮河西之時,所有人都認為房俊率領右屯衛乃是“向死而生”,為了帝國尊嚴、關中安危,捨生取義、視死如歸,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但是朝中官員、勳爵,即便是市井百姓,亦對房俊之抉擇欽佩無地,紛紛灑淚相送,因為大家都認為不知何時將會傳來右屯衛戰敗之訊息,甚至是房俊馬革裹屍、陣亡於疆場之上…… 然而未過多久,便傳來河西大捷之戰報,整個長安城歡聲雷動。 於不可能之處大獲全勝,使得長安上下紛紛將房俊譽為“戰神”再生,將其聲望推至前所未有之巔峰。 即便如此,在隱約感覺到關隴門閥心懷不軌、蠢蠢欲動之時,李承乾亦是無比擔憂房俊西征之安危。 敵人再強,明刀明槍敗在面前,總歸還能騰挪躲避、運籌帷幄,可是最強的敵人潛伏在身後,不知何時、不知何地忽然一擊背刺,這才是最要命的。 可誰能想到,簡簡單單一個“驅虎吞狼”之計,便將潛入西域腹地的突厥人與阿拉伯人一網打盡,徹底掃清安西軍後方之隱患,使得長安前往弓月城一線的補給線徹底暢通…… 尤為重要的是狠狠的打擊了關隴門閥培植在西域的勢力,使其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恣意妄為,將絲路甚至是整個西域視為關隴之封地,肆意攫取本屬於國家的利益。 可以想見,此番大捷一旦在長安城內傳開,所取得之震動較之前番河西大捷尤甚! 怕是房俊“軍神”之命愈發坐實,無數人為其歌功頌德。連帶著,他這個儲君之地位自然愈發穩固…… 李承乾熟讀史書,知曉但凡欲行大事,必有名臣相輔方能成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