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樁天大的功勞就這麼溜走,那兵卒自然懊悔不已。 活捉阿史那賀魯,最少能夠使得他這個小兵官升三級、勳階三轉,輕輕鬆鬆一個勳位到手。 然而死的就價值大打折扣,完全要看兵部考功司評功官吏的看法了。一般來說,頂了天官升兩級,賜下永業田十畝八畝…… 衛鷹也無奈,這阿史那賀魯好歹也是一個人物,誰料到居然這般不經打,一個照面就給廢了。 可死的阿史那賀魯那也是功勳一件,必須給弄回去請功,否則口說無憑,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殺了?不過這麼大的風雪,帶著一個死人上路很是麻煩,衛鷹便讓兵卒將阿史那賀魯的腦袋割下來,仍在雪地裡凍了一會兒,待到血液凝固,又扒下屍體上的衣裳將人頭包起來,背在背上上路。 直到半夜時分,兩人才冒著大雪回到阿拉溝。 整個軍營已經從溝內搬出,設定在溝外山腳下,這附近溝嶺縱橫,倒也不虞尋找一處背風之地。 …… 中軍帳內,一陣吵雜。 “娘咧!你個王八蛋膽子有天那麼大,居然敢如此狂妄自作主張!你可知一旦稍有差池,會是何等結果?老子被揹負不起這個責任,你也敢!” “都給老子滾開,都怪老子平時太慣著這廝,才導致他這般膽大妄為,今日非得打死他,以儆效尤!” 繼而便是一陣慘叫。 營帳之外,宿衛的兵卒紛紛探頭探腦,嘖嘖稱奇。 一直以來,衛鷹那小子就好似自家大帥的親兒子一般,不僅信任有加,且屢屢委以重任。這倒也是有原由的,衛鷹自幼孤苦,當年隨著母親跟隨鄉人成為流民,被大帥接收安置於驪山農莊,之後便一直在大帥身邊,南征北戰出生入死,不僅忠心耿耿,也立下無數功勞。 平常時候,大帥對其甚為喜愛,連喝罵幾聲都不捨得,近日居然這般大發雷霆,當真是奇事,也不知衛鷹這小子到底犯了什麼錯。 他們自然不知道衛鷹膽大包天,自己鼓搗出一個“驅虎吞狼”之策,且不經上報便擅自行動,導致房俊只能跟著他的計劃走,著實冒了天大的風險。 眼下結果固然大獲全勝,可稍有差池,就會陷入突厥與阿拉伯兩面夾擊之中,動輒有傾覆之禍…… 正在打點行裝等待天明之後即刻北上輪臺城的裴行儉聞訊趕緊跑來,門前那些兵卒趕緊哀求道:“裴郎君趕緊去勸勸大帥吧,這是要將衛鷹打死不成?大帥那拳腳,誰遭得住啊!” 裴行儉自然是直到內情的,曉得衛鷹為何捱打,頷首之後便進入帳內。 大帳之內,房俊氣得面紅耳赤,一腳一腳將衛鷹踹的滾地葫蘆也似,衛鷹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嘴角都滲出血漬,卻一聲也不敢吭,更不敢開口求饒。 幾個親兵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一臉焦急,卻也不敢上前規勸。 隨著年歲逐漸增長,功勳日益深厚,房俊的威嚴也越來越重,雖然平素在親兵們面前並不擺什麼國公的架子,可是一旦發怒那種威風抖擻出來,身邊的人盡皆戰戰兢兢,畏妻如虎。 這些親兵見到裴行儉進來,頓時面色一喜,連連以目光哀求,請他開口求情。 不僅是整個右屯衛,幾乎朝野上下誰都直到裴行儉就是房俊麾下頭一號“鷹犬爪牙”,最得房俊之信任倚重,旁人說話房俊只當是放個屁,但是裴行儉的話卻甚為重視。 孰料裴行儉非但不勸,反而指著衛鷹道:“你這廝膽大妄為,險些將大軍陷入絕境之中,今日就讓大帥將你打死,也好往後再闖出這等禍事,連累大家!” 帳中親兵面面相覷,心想你這過分了吧?雖然你世家子弟高人一等,可大家平素對你如同“副帥”一般尊重,這會兒總該出言規勸幾句給衛鷹求個情,怎能這般落井下石呢? 大帥都已經這樣生氣了,你還在一旁拱火,過分了啊…… 結果踹得正起勁兒的房俊聞言倒是愣了一愣,收住腳,撣了撣褲腿,瞪著地上的衛鷹哼了一聲,道:“今日守約為你求情,某便放你一馬,望你能夠吸取教訓,往後再不可這般自作主張!” 他豈能捨得將衛鷹打死? 這傢伙雖然膽大妄為,可對自己忠心耿耿,又有幾分急智,能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