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既是當朝駙馬,又是功勳之後,且身有皇族血脈,如今遭遇狙殺暴卒,自然不能輕忽視之。李承乾派遣趙王李福、曹王李明兩位尚未成年的親王,帶領一眾東宮屬官趕赴玄武門外,收殮柴令武的屍體送回其府邸,另一邊則讓長樂公主、晉陽公主帶著宮中女官親自前往巴陵公主府,一來安撫巴陵公主,莫使其傷心太甚,二來也能協助操辦喪事。 只不過眼下局勢緊張,東宮與關隴雖然開啟和談,但並未真正消弭兵變,實不宜大肆操辦,喪葬規格難免有些降低,也是無奈之舉…… …… 李君羨自太子書房中走出來的時候,便見到房俊負手站在左側廂房的屋簷之下,雨幕紛紛,左近無人。 想了想,李君羨走過去,站在房俊身後。 房俊負手而立,看著眼前雨水潺潺,緩緩道:“李將軍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 李君羨默然片刻,道:“末將執掌‘百騎司’,乃是帝王鷹犬、皇家耳目,玄武門內外一些皆在監控之內,所為皆因職責在身,不需向任何人解釋。”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房俊收回目光,轉過頭冷冷看著李君羨:“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意思。” 柴令武遭受狙殺、暴卒而亡,此事李君羨向太子奏秉乃是情理之中,何況房俊也沒想將此事壓下、也壓不住。但是前腳柴令武遭遇狙殺,剛剛氣絕身亡,太子這邊便知悉詳情,訊息之傳遞簡直比打電話還快,其中之蹊蹺,還用多說? 更何況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左右,宮裡宮外居然已經開始流傳他房俊“逼迫淫辱巴陵公主,柴令武羞憤登門厲聲叱責,而後遭遇滅口”這等謠言…… 一切都好像是蓄謀已久,而目標便是他房俊。 其中之推手,除了“百騎司”,房俊想不出還有誰能擁有這等能力…… 李君羨再次沉默,卻抬起頭來,與房俊對視。 四目相對,兩人面色凝肅,都沒說話,須臾,李君羨躬身施禮:“末將尚有要務在身,不能多做逗留,暫且告退。他日有瑕,再聆聽越國公教誨。” 而後,後退一步,轉身帶著一眾“百騎司”麾下,大步走入雨幕之中。 房俊站在屋簷下,面前微風輕拂、雨水紛飛,一顆心卻沉甸甸的有如鉛墜。李君羨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兩人相視的那一眼,卻已經代表他對房俊所有的猜測予以預設的態度。 算不上心有靈犀,也算不上什麼默契,整件事參與其中的房俊能夠猜得出是“百騎司”的手尾並不難,甚至連如此陷害他的動機也心知肚明,不是不能接受,他只是有些鬱悶。 只不過他也明白,柴令武遭遇狙殺的這件事,且不管李君羨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絕色,後續的處置卻露出了不必要的破綻,譬如太子太早知道訊息,譬如宮內宮外這麼快的便掀起謠言風潮。 房俊不認為這是李君羨失誤所至,更願意相信這是他故意為之。 很顯然,有些話李君羨不能對他言明,但是可以透過這等故意露出破綻的方式讓他得到提示…… 什麼人、什麼事能夠讓李君羨這般三緘其口? 房俊搖搖頭,一聲輕嘆。 帝王心術、莫過於此…… ***** 柴令武之死,在東宮以及關隴雙方陣營之內掀起軒然大波,自從關隴舉兵起事至今,尚未有此等地位之勳貴喪生,更何況還是以此等遭遇狙殺之方式,如何不使得所有人感到震驚? 蕭瑀、岑文字、劉洎三人自太子處迴歸門下省衙署,立即湊在一處,商討當下局勢。 劉洎握著茶杯,有些興奮難抑,道:“二位,是否認定此事確乃房俊之所為?如今外頭傳得紛紛揚揚,說是房俊殘殺柴令武以達到長期霸佔巴陵公主之目的……” 蕭瑀敲敲桌子,蹙眉打斷道:“汝乃當朝侍中,焉能聽信、傳播那等市井流言?房俊的確恣意妄為慣了,但此事並無任何真憑實據,要約束官員,切不可於東宮之內廣為傳播。不過吾等心中亦要藏著警惕,時刻予以關注。” 這種流言除去影響東宮聲譽、使得人心惶惶之外,全無半點用處,難道只憑借流言便能治房俊之罪? 劉洎被訓斥,尷尬點頭。 他自己也清楚這流言是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