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隴門閥同氣連枝,相互之間糾葛頗深、利益牽扯,難分彼此。即便是皇族之中,因往昔並肩作戰之緣故,更是聯絡甚多,尚未真正意識到自己已經高高在上。 所以此番關隴叛亂,皇族之中很少人往“謀逆”這方面去想,尤其是關隴打出的旗號只是廢黜太子、另立儲君,愈發戳中了一些人的利益,與其暗中勾結、眉來眼去,自然不在話下。 但李承乾豈能忍受這等情況? 你們若是如荊王那般自己野心勃勃想當皇帝也就罷了,畢竟九五至尊誰不覬覦?可卻要吃裡扒外幫著關隴對付自家人,便是李承乾這等寬厚性子也不能忍。 深吸一口氣,李承乾沉聲道:“有多少把握?” 李君羨道:“長安城內雖然盡是叛軍,但紀律不嚴、部署不明,處處都是漏洞。況且那些人與關隴門閥暗中往來,必然得其信任,故而監管不嚴,末將可以項上人頭擔保,萬無一失。” 李承乾搖頭道:“不過是處置一些依附逆賊、數典忘祖之輩,何需汝等忠臣義士喋血身隕?若事不可為,可及時撤退,並無大礙。但既然動手,便一定要證據確鑿,待孤詔示天下,名正言順。” “喏!” 李君羨明白太子言中之意,以暗殺的方式殺戮宗室諸王,的確能夠對整個皇族予以震懾,使得絕大多數人投鼠忌器不敢依附關隴,進而損害東宮之利益。可後果也相當明顯,難免揹負一個“暴虐寡恩”之名。 唯有將那些與關隴勾結之諸王暗殺之後搜尋其證據公佈天下,才會儘可能的抵消負面影響。 但凡事皆由意外,萬一被殺之諸王並未有證據留在府中,或是一時半會兒無法找到呢?或是恰好被叛軍得知暗殺訊息,予以阻攔呢?甚至於,萬一殺錯了呢? 證據。 必須要在其府邸之中找到足以證明其依附逆賊、謀逆叛亂之證據,有證據自然最好,沒有證據製造證據也要有證據…… 所以說,李君羨時常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似這般充當君王之爪牙,得罪人無數且不說,單單私底下做過的這些個見不得天日的事情,哪個君王能夠放心讓他離開“百騎司”? 活著離開是絕無可能的,若君王寬厚且予以信任,尚能讓他一直幹下去,待到下一任君主繼位再予以剷除,若君王寡恩薄義,說不定哪天便是一杯毒酒賜下。 本以為太子是個仁慈寬厚之人,自己或能有個好下場,然而這才幾天的功夫,便已經學得有如史書之上那些個殺伐決斷的君王一般狠辣…… 李承乾頷首,道:“去辦事吧。” “喏。” 李君羨猶豫一下,低聲問道:“是否要知會越國公一聲?‘百騎’辦事之後,只能在早先收買的關隴將校掩護之下趁亂潛往城外,必須經由玄武門將證據帶回來……” 話說一半,但李承乾已經懂了。 此等大事,事先告知房俊與事後被房俊知悉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李承乾踟躇一番,為難道:“此事雖是必須辦理,但到底有幹天和,難免予人暴戾寡恩之嫌,孤唯恐越國公責怪,更不願被他認為孤殺戮太重,還是將軍有一人知道最好……這太極宮有數條密道,將軍何妨自密道於城外的出口進入?” 李君羨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太子將他視為肱骨,此等大事“只你一人知曉最好”,這是何等之信任?但與此同時,這也意味著若將來太子對此事心有顧慮,只需殺他李君羨一人便可徹底掩蓋痕跡…… 為難道:“太極宮中各處密道,入口處如今皆由東宮六率把守,末將若是率領麾下‘百騎’回宮,必難瞞過東宮六率耳目,更何況隨身攜帶之證據亦無法解釋。” 李承乾只在“被房俊知曉”與“被李靖知曉”之間糾結幾個呼吸,便果斷道:“出城之時通知越國公一聲,並且請其派遣軍中精銳予以接應,萬一將軍出城之時遭遇叛軍阻截,亦能有一個照應。” “喏。” 李君羨這才領命而去。 待其走出房門,太子妃自裡間屋內走出,纖儂合度的嬌軀穿著一襲湖水綠的宮裝長裙,滿頭青絲一絲不苟的盤成一個髮髻,綴滿珠翠,螓首鵝頸、聘婷秀雅,來到李承乾身後,一雙雪白的素手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