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與崔信來時想到了種種困難,也想到劉仁軌極有可能獅子大開口,畢竟江南、山東兩地的海貿受制於水師,如今又要投誠於水師,或許被水師在這方面狠狠咬一口也有可能,也做好了忍痛讓出利益的準備。 卻著實沒料到劉仁軌的態度這般堅決,連投誠的條件都不讓提,便斷然拒絕…… 薛萬徹喊打喊殺的叫嚷倒是沒嚇到兩人,這江山原本就是陛下的,不是從別處搶來的,剿滅叛軍之後自然要思量治國之策,山東、江南兩地因為此番支援晉王兵敗遭受了巨大損失,與中樞離心離德,若是不能妥善安撫,極易埋下巨大隱患。 即便他們參與了晉王兵敗,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但陛下肯定不會將兩人賜死,還需他們安撫江南、山東兩地。 故而並不理會薛萬徹的叫囂,蕭瑀對劉仁軌道:“吾等雖然迷途知返,為社稷穩定而願意投誠,但卻並非一定要選擇劉將軍,衛公就在春明門外,若劉將軍不答應,老夫退而求其次去找衛公也是一樣。相比於衛公,劉將軍更需要這樣一份功勳。” 對於劉仁軌,蕭瑀無比重視,單隻現在表現出來的強勢就可看出此人早已洞悉當下局勢,對於各方利益瞭如指掌,所以也沒說什麼我現在就去找李靖投誠的話語,而是用了一個“退而求其次”,你的確是最好的投誠目標,但並不是非你不可。 並且直接點明,咱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你別太過分…… 劉仁軌不為所動,沉聲道:“在下不否認的確需要這樣一份功勳,但大義面前,個人之得失又算的了什麼呢?正是那等自私自利、枉顧家國大義的蠅營狗苟之輩竊據朝堂,才導致此次之叛逆,在下不才,不屑與之為伍。” 被一個“行伍丘八”以家國大義相侮辱,蕭瑀與崔信面紅耳赤,羞惱交加。 崔信搖搖頭,道:“非是老夫自私,實在是山東世家之利益必須得到保障,否則也只能死戰到底。” 劉仁軌淡然道:“若有死戰之心,又何必冒險登門而來?” 看來自己雖然率軍打得山東私軍大敗虧輸、屍橫枕籍,卻也並未讓蕭、崔兩人認可,否則斷然不會用出這種低劣的話術來試探自己的底線。 蕭瑀面色難看,略作沉思,搖頭嘆息道:“若劉將軍寸步不讓,那老夫也只能去尋衛公了。吾等前來非是為一己之力,而是揹負著家族生死榮辱,責任重大。” “呵!” 劉仁軌冷笑一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所以啊,這就是門閥之惡,於私來說,門閥子弟驕縱不法,眼中不知有國、只知有家,於公來說,門閥壟斷官員晉升之渠道,滿朝朱紫、皆乃門閥,操弄權術損公肥私,不在乎社稷之存續、不在乎帝國之興亡,宛如毒瘤一般寄生在國家身上吸吮膏血,就該將你們徹底掃滅、挫骨揚灰!” 崔信不滿,反問道:“你可知若無門閥之力,大唐何以立國?” 正是依靠門閥不遺餘力的支援,大唐才能在隋末亂世之中掃平各路豪傑、一統天下。 劉仁軌道:“此一時,彼一時,大唐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更非世家門閥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更何況崔公只見到大唐如何立國,為何卻見不到前隋如何亡國?以史為鑑,當可知天下興替。如果宋國公、崔公當真打算力戰到底,最終灰飛煙滅,天下人不會有一絲一毫之惋惜,唯有奔走相告、額手相慶,世家門閥苦天下久矣!” 若非世家門閥明爭暗鬥、相互拆臺威脅到皇權,隋煬帝又何必以發動戰爭的手段去消弭其中的矛盾,又何至於最終落得一個身死國亡的下場? 偌大的隋帝國一統南北傲視群倫,結果短短數十年間便分崩離析,此正世家門閥之功也。 貞觀後期,李二陛下便以打壓門閥為國策,堅定不移的予以執行,李承乾登基之初更是表態會延續其父之國策,而這也是導致關隴、晉王先後兩次兵變的主因。 劉仁軌不願意冒著得罪李承乾的危險對山東私軍、江南士族有所優待,難道李靖就願意嗎? 相對來說,劉仁軌背後的房俊無論功勳、勢力都已經遠超李靖,聖眷更不可同日而語,房俊若是為了些許功勳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