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了晉王府?” 襄邑郡王府書房內,李神符坐在燈燭旁,蹙眉看著進來報信的少子李文暕。 李文暕自顧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潤潤喉,低聲道:“整個坊街都戒嚴了,確鑿無疑,看來晉王雖然鑄下大錯,但陛下還是念著手足之情……父親,既然如此,可否在晉王府內安排一下?若是下次陛下再度駕臨晉王府,就可以……” “莫急,莫急。” 李神符蹙著眉毛,瞪了少子一眼。 這個兒子聰慧、敏銳,才幹出眾,但缺點就是性子太急,不夠穩重…… 謀大事,才能不足尚可依仗他人,可若是不夠穩重,那就絕無成事之可能。 真以為只有你在暗地裡算計,旁人都傻乎乎的毫無反應? “到了這個層次、綢繆這樣的大事,沒有誰是傻子,想要成事靠的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志,比的是誰更狠、誰更不顧一切、誰更出乎意料。” 說到底,沒有什麼是十拿九穩的,很多時候“謀事在人”,但“成事在天”。 生死富貴,乃是天授。 不僅豁得出去,更要穩得住,而後“盡人事,聽天命”。 李文暕虛心受教,不過卻也有幾分堅持:“父親所言自是有理,但如果能在晉王府做些安排,一旦得手,獲益無窮啊。” 李神符仔細一想,覺得有道理,頷首道:“讓我思量思量,再做計較。” 現在所有謀劃最困難的部分在於事成之後如何制止混亂的宗室,以及安撫天下各方勢力,必須有一個即便誰都知道是假的卻“名正言順”的名義才行,否則,誰會奉行一個“謀逆弒君”之人? 可如果李承乾暴斃於晉王府,則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只需事後將所有罪責推到李治身上,然後將其明正典刑給天下人一個交待,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竊取皇權。 但還是那句話,寧可不做、不能犯錯,以穩為上。 ***** 當房俊接到長安傳信之時正好半夜,知道長樂公主為自己生了一個兒子,心悅的心情頓時爆棚,興奮之下與武媚娘在浴池之中“慶祝”一番猶自覺得精力充沛、難以入眠,遂跑到尚善坊拉著李泰飲酒。 李泰迷迷糊糊從床榻之上起來,驟然聽聞房俊上門還有些懵,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得知詳情之後看著興奮不已的房俊,一臉無奈:“你喜得貴子心情愉悅可以理解,可你為何確認我的心情也很好?” 房俊正讓內侍去準備酒菜,聞言一愣:“你妹妹誕下麟兒,你為何不高興?” 李泰打了個哈欠,翻了個白眼,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溫水:“若是誰家的男人明媒正娶,然後妹妹給他生個孩子,我這個做舅舅的自然高興,可你這個混賬引誘長樂沒名沒份的跟著你,孩子生下來連個身份都沒有,我為何要高興?” 長樂公主乃是和離之婦,未婚產子,這樣的兒子豈能示於人前? 所以一定會安排一個“抱養”的身份才能養在身邊,真正的身份要隱藏起來,這對於長樂公主與孩子來說都是不公平的,作為嫡親的哥哥,李泰豈能快樂愉悅? 而這“罪魁禍首”居然還興沖沖深更半夜跑來找他喝酒,簡直沒有半點顏色…… 這麼一想,心裡愈發不忿,斜覷著房俊:“陛下很是英明,將取名權送給你們房家,想必房相也羞愧無地,故而只是取個小名並未取大名,否則這孩子到底姓李還是姓房?” 被他這麼一說,房俊興奮的心情略有消減,嘆氣道:“的確委屈長樂殿下了,不過我們之間早有約定,就算最終無法將她娶入房家大門,也定然會讓孩子認祖歸宗。這是我的承諾,無論滄海桑田還是海枯石爛,無論有多少人嘲笑多少人反對,必然兌現!” 事實上每一個人都知道長樂公主生下的孩子是房俊的,無論怎麼掩飾都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等到現在這股風頭過去,將來孩子認祖歸宗就不會掀起太大的反響,水到渠成而已。 當然這需要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之內,長樂公主以及孩子肯定要遭受一些非議、忍受一些委屈。 這是他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的失職,自然心有愧疚。 李泰反倒過來安慰他:“事已至此,嗟嘆何用?往後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