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嫣然暗暗嘆息,她剛才一句話,直指他心靈中的弱點,但他仍能迅速回復常態,可見此人的心神圓融,幾達到堅不可摧的地步,有這樣的敵人,真叫人想不奮發振作都不行了。
好在她所學的心法,最講定性從容,縱面對這麼強的壓力,卻還能安然應對,不至於因為承受不住而崩潰下來。
“既然如此,先生且請自便,我也要去尋楚韻如了。”
雪衣人瀟灑笑道:“你儘管自去,你雖是我五年後的敵手,如今我的目標卻不是你,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跟著你的。我已經等不及了,我要回頭,尋那蕭性德一戰。”
“先生,此刻他們身邊諸事繁擾,只怕未必能專心一戰。”
“習武者,到了他那樣的境界,只要面對真正的敵手,立刻就可以摒去一切雜念,天地萬物都在身外,完全不足以影響到他。他昨日施展一套筆法,已讓我心癢難耐,本打算夜晚就去尋他一戰,沒想到莫名其妙又生變亂,讓他整夜地守在別人身旁,再過幾天,我若仍找不到單獨挑戰的機會,我也顧不得那麼多,就算當著天下人的面,我也要尋他一戰。他若因為皇帝的原因不肯應戰,我便殺了他保護的皇帝。”
他說來輕淡隨意,但無人可以懷疑他的決心。一國帝王的生死,於他,也不過只是枝頭一片樹葉飄落般輕淡之事。
武功到了他這種地步,早已無善無惡,天下之事,無不可為者,天下之人,他能夠看在眼中的,唯有真正可以一戰之人。
董嫣然神色微震:“先生……”
雪衣人根本不聽她的勸阻,已然淡淡一笑,拂袖而去,身形不見絲毫動作,人影已遠在數丈之外,轉眼越來越遠,唯有淡然的笑聲,遙遙傳來。
“董嫣然,你終究還是心動了。我意既決,又豈是你可以改變的。你若為一個普通帝王的生死亂了心,影響了你的武功,又還有什麼資格,五年之後,與我一戰。”
董嫣然神色微動,默然不語,只遠遠看雪衣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良久,方才抬頭看向明月。
嫣然,你的心,動了嗎?
她徐徐閉上眼,紛亂的心神立時平靜下來。
何去何從?
去城外找楚韻如,還是回頭提醒容若?
如若回頭,便是對容若失言,便是真正敗給了自己這一瞬的心動,便是心靈真正開始動搖,從今以後,在武功一道上,只怕真的再難有寸進了。
再次睜開眼時,她眼中,有一片無盡的安然寧和。
天地如此廣闊,世界如此美麗,又何必只為一個容若,就此牽動心懷。
更何況,那人雖善惡難分,敵友莫辨,卻絕非小人,與蕭性德只會堂堂正正一戰,哪會隨意波及到容若。我若關心則亂,出手干預,只怕反增變數。
她輕輕一嘆,無限美好的身影,再次乘風而起,方向,是城外。
董嫣然離開之後,容若心情舒暢許多,想到楚韻如已有確切訊息,又有最好的高手保護,安全沒有任何問題,更加高興,大步向小樓方向走去。
才走到樓下,一個身影直接從樓上窗中翻落下來,站在他身旁。
容若笑著看向他:“性德,我找到韻如了。”
性德臉上仍然沒有明顯的表情,但眼睛深處,竟也微微一亮。
“你知道嗎,原來董嫣然一直暗中保護我們,韻如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並且連韻如的住處都是她安排的。”
“我們身邊一直有人在,暗中負有保護和監視之責的有三四批,而到了濟州城後,又多了好幾批,有的人遠遠跟隨,有的人化裝在我們身邊出沒,有的人使用飛鳥來探訊息,這些你以前也知道,只不過,我也可以察覺出來。唯有董嫣然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