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高二了,一轉眼高中就過去一半,而馬上到來的1997年也是隆重的一年,香港迴歸似乎越來越引人注目了,大街上也可以看見各種倒計時牌。每次立夏從那些電子牌下面走過的時候就會想再過一年教室後面就會多出這麼一塊牌子呢
,上面寫著“離高考還有XX天”。以前去高年級的教室裡看到過的。不過自己才剛剛高一結束,擔心這個應該早了點吧。還不如擔心文理分科比較實際。
那天突然想給傅小司打個電話,問問關於分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和陸之昂怎麼決定的。如果自己和他們分開的話,多少也會寂寞的吧。傅小司上次打電話來的時候留了兩個手機號,是他和陸之昂剛買的,因為學校裡不能用手機,所以也只能暑假裡用用。立夏當時還罵他們兩個奢侈來著,說是因為這樣中國才不能致富。
電話一直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估計沒帶在身上吧,正好立夏想要掛掉的時候就聽到了傅小司沒有任何感情的“喂喂”。
立夏趕忙說,小司,我是立夏。還以為你沒帶手機呢。你在幹嘛?
出席一個葬禮。
誰的葬禮啊?
……陸之昂的媽媽……
傅小司突然聽到電話裡傳出一聲咣噹的聲響,之後就是突兀的斷線的聲音,於是只好切了電話。抬起頭陸之昂依然坐在牆角的地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裡。小司很想過去和他說說話,隨便說點什麼,可是卻沒有勇氣邁開腳。身體裡有根不知來處的神經銳利地發出疼痛的訊號。
夏天快要過去了吧。冗長的昏昏欲睡的,迷幻之夏。
第二部分 1998夏至·暖霧·破陣子(1)
時光逆轉成紅色的晨霧,晝夜逐漸平分
我在你早就遺忘的世界裡開始孤單的歲月,閉著眼蒙著耳
含著眼淚歡呼雀躍
看不見你就等於看不見全世界
黑暗像潮水吞沒幾百億個星球。向日葵大片枯死。候鳥成群結隊地送葬。
一個又一個看不見來路的沉甸甸的遠航。
是誰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然後從此隔絕了世界
無聲的是你的不捨。還有你蒼白的側臉。
世界其實從來沒有甦醒,它在你的襯衣領口下安靜地沉睡
白駒過隙。鬍鬚瞬間刺破嘴唇的面板。青春高揚著旗幟獵獵捕風。
原來你早就長大,變成頭戴王冠的國王
而我卻茫然不知地以為你依然是面容蒼白的小王子
他們說只要世上真的有小王子出現,那麼就總會有那隻一直在等愛的狐狸
當燕子在來年銜著綠色匆忙地迴歸
你是否依然像17歲那年的夏天一樣在香樟下低頭
然後遇見我
在那個冗長的,迷幻的,永不結束的夏天。
傅小司起初還不知道日子竟然這麼悠長,每天早上被太陽曬得睜開眼睛,然後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穿著人字拖鞋朝寫字檯走去,拿起鋼筆劃掉檯曆上的又一天。
刷牙。洗臉。看著鏡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亂糟糟的一頭長髮,才突然想起暑假已經過去快要一個月了。夏天始終是夏天,氣溫高得驚人,即使是淺川這樣一個如此高緯度的城市依然會覺得水泥地面泛出的白光足以扼殺所有人想要外出的念頭。西瓜在路邊一堆一堆地堆積成綠色的海洋,偶爾有蒼蠅在空氣裡煽動躁動的聲響讓人煩悶。李嫣然依然隔兩天就會過來玩,說是玩其實也就是在客廳裡看電視,因為小司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陪女孩子玩,自己喜歡玩的東西像拼圖看書聽CD打電動等等,在女孩子眼中應該都是乏味且落伍的玩意吧?小司有點懊惱地想,終究還是陸之昂比較受女孩子歡迎呢,聊起來話都沒完,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