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說道:“先生正在與我講《史記》,我想貪多嚼不爛,還是聽先生把《史記》講完,再去問他《莊子》。”郗道茂頓了頓道:“《史記》女兒也不是很懂呢!”
郗曇點點頭讚許的說道:“不錯,做學問最忌諱的便是貪多,做什麼事情都要一步步、腳踏實地的來,你能有這等想法,也不枉費蘇先生這些年對你的悉心教導。”
這時崔氏打斷了郗曇的訓話道:“夫君要檢視兒女的課業何時不行?還是先進朝食再說吧,時辰也不早了。”
郗曇點點頭道:“也好,先進了朝食再說。”
崔氏含笑道:“阿渝知道你今天回來了,還特地為你熬了豆粥呢。”
“哦?阿渝熬了什麼豆粥?”郗曇笑問道,“又學會新菜式了?”
郗道茂剛想解釋,這時門口響起丫鬟的聲音:“大小娘子來了。”
郗曇愣了愣,方才注意到原來庶女還未到,不由斂了笑意,皺了皺眉頭。
“女兒給父親大人、母親請安。”丫鬟的話音剛落,郗道薇便匆匆從門口走進來,對郗曇和崔氏請安。
郗曇板著臉問郗道薇道:“怎麼如此晚才來?讓這麼多長輩等你一個小輩,成何體統?教引嬤嬤教導的你的禮儀你全忘了不成?”
郗道薇尚來不及說什麼,侍立在一旁的朱氏便道:“郎君,小娘子今早寅時便起身練字了,剛才奴見她實在太累了,便讓她睡了一會,故起晚了。”
郗道茂拉著郗恢默默的退到了崔氏的身後,崔氏端起茶碗,淺淺的輕啜了一口,並不說話。
郗曇聽了朱氏的話不由皺眉道:“我同小娘子講話,焉有下人插嘴的餘地!難怪小娘子一直不見不長進,全是你們這群下人教唆她偷懶的!”
朱氏聞言,臉色刷一下白了,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搖欲墜。
郗道薇見狀立即道:“父親大人,不關庶孃的事,是我自己偷懶——”
“住口!”郗曇怒道:“長輩訓話,身為小輩焉可隨意插嘴?”
“我——”郗道薇臉微微發白,緊緊咬住了下唇。
崔氏放下茶碗,開口打圓場道:“好了,父女五日方見一次面,別把孩子嚇壞了,還是先吃飯再說吧。”
郗曇了聽了妻子的話,斂下怒意,神色微霽,對郗道薇訓道:“還不同你母親道歉。”
“母親,對不起,孩兒來晚了。”郗道薇白著臉顫聲道。
“快起來吧。”崔氏柔聲說道:“餓了嗎?坐下吃飯吧。”
“諾。”郗道薇應諾,待郗道茂同郗恢都坐下之後,她放在落座。
這時丫鬟們把郗道茂特地熬製的豆粥奉上。當雪白晶瑩的稠粥和赤紅酥爛的焐酥豆被丫鬟端上的時候,那濃濃的甜香引得郗恢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口水,連郗曇也忍不住微微側目。
流風上前挽起郗道茂的袖口,用手釧扣住衣袖,郗道茂上前舀了半碗白粥,再附上半碗紅黑油亮的豆沙,後將粥碗奉到郗曇的食案前:“父親,這是女兒做的甜豆粥——紅雲覆白雪,您嚐嚐。”
“紅雲覆白雪?”郗曇端起甜豆粥賞玩了一會,不由笑道:“這名起的貼切,可不是紅雲覆白雪嗎?”說完舀起一勺嚐了一口,那糖粥甜而不粘,稀而不薄,極是柔糯爽口;那豆沙燜酥甜爛,口感柔滑,郗曇不由點點頭說道:“不錯,這豆沙不像是用赤豆燜的,赤豆沙吃起來沒這麼柔酥。”
“這豆沙是女兒用新鮮的立夏豆(蠶豆)燜出來的。”郗道茂含笑說道。
“嗯,立夏豆比赤豆柔糯多了,”郗曇側身對崔氏讚許的說道,“阿渝心思越來越巧了。”
崔氏含笑點頭,慈愛的望著愛女。郗道茂又給崔氏和郗恢舀了一碗,郗恢眉開眼笑的接過甜豆粥就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