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選擇的落魄。安紹嚴常想,連翹倘若學來夏初一分的任性,不會這麼為難她自己。
而段瓷倘若能扔一分自信,也不會讓連翹這麼為難。
做公眾媒體的時候,他就專門對不可碰觸的議題發出禁忌議論,膽量大,不畏強權,反倒藉此展示出實力。自信讓他各種才能得以淋漓盡致的發揮,這是他最被認可的一點,同時也形成一個不能補齊的短板,好戰。段瓷並非莽將,協調的本事不會弱,但是太過迷信個人能力,便喜歡挑強。弄清了自己和連明雲分飾的角色後,事情十有八九完不了。
這場註定傷亡慘重的武戲,無論結果如何,連翹都沒好日子過。
安紹嚴希望自己能多撐些時日。
儘管他無力阻止大小王對擂,更不會參與其中充當炮灰,就像剛才在電話裡,他對段十一說的那樣,保護自己才有資格善待別人。
第五十六章
連翹哄睡了小寒出來,安紹嚴還在客廳裡講電話。連翹聽見他說:“……善待別人。”心裡發酸,拿了一粒大抱枕裹進懷裡,把臉埋進去。
安紹嚴放下手機,奇怪道:“小寒怎麼沒纏著要跟你一起睡了?”
“我說明天要早起,她說她也七點多就起。我說那你太早了,會影響我。她就很鬱悶地趕我出來了。”
安紹嚴失笑,“你有一天會把我女兒教成詭辯家。”
連翹悶聲道:“有你這麼善良的爸爸,她哪敢?”側臉看他,認真問,“你剛在給什麼人講經?”
安紹嚴也不知她聽到了多少,含糊答道:“一個感情與事業以及人生都開始迷茫的大好青年。”
連翹哧地笑出來,“什麼什麼都迷茫還叫大好青年?我看你是閒壞了,明天上班吧,別老是往山裡跑。”
他最近常帶她們去寺廟拜拜,小寒喜歡香燭味道,自然坐得住,連翹卻聽不慣禪師講的生老病死。她說安紹嚴是一場大病折磨怕了,開始求神告佛,又想普渡眾生。
安紹嚴哭笑不得,“佛祖沒有病也普渡眾生。不說你心邪?”
連翹不覺慚愧,“不為別人就是心邪?無私是一種境界,你我只是當今社會的普通人類,不見得適合我們。唉~都說醫院不好多住了,你沒發現自己從出院就怪怪的?”
撥撥她額際凌亂的髮絲,他溫柔喚她:“小翹……”
欲言又止的模樣令連翹戒備地蹙起眉頭。
時間在兩個不安的心跳聲中緩緩溜過幾秒,安紹嚴對著那張擔心受怕的臉,到底還是不落忍,撫平她嚴肅皺起的眉,笑道:“本來想說辛苦你了,可是看你每天這麼精力充沛,比以前狀態好多了,應該換你感謝我才對。”
連翹鬆了口氣,嗔一聲,“嘖,最會得了便宜還賣乖。”
“現在大形勢上有股東決策,你也不用太費神,就好好做自己喜歡的那部分工作。總之恆迅交給你,我才算放心。”眼見她兩眸又蒙上灰色,忙說,“你知道我早就想休息一陣陪陪小寒了。”
“又拿小寒欺負我。”
他呵呵笑:“長得雖然像花瓶,其實是個鐵腕女強人。”
連翹說:“我是花朵……”
提到最像花瓶的女強人,又想起蘇曉妤。連翹白天送投資方的人回新加坡,恰好在機場見到她,依然是美麗矜持的。她搭乘的也飛往新加坡的國際航班。在新尚居的所作所為早在業界傳開,國內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連翹一直在想,連明雲究竟開了什麼條件,讓她肯放棄努力這麼多年得到的地位。機場與她目光相對的那一刻,蘇曉妤眼中的淡漠,讓連翹意識到,最終讓這個精明女子決定背叛的,也許與利誘無關。
精明難了,在感情裡精明更難。連明雲的卑劣在於操縱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