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染血的素白依舊未曾移動半分,只是被雪花蓋得星星點點,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刺眼。
靜靜的躺在這裡,雙眼緊閉,聆聽著山澗的風聲,腦海中全是山頂雪花飄落的景象。渾身已經僵硬,甚至連血液似都不曾流動過,身上的傷口也被凍住,不能癒合也沒有淌血,此時的她與一個死人別無兩樣。唯有,左邊胸口尚且還留有一抹餘溫,心臟跳動得極為緩慢,好似下一刻就要停止一般。
那個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留下她一絲氣息,讓她體會這生死不能的感覺。
或許,分開久了,對他的性子也有些淡忘了,她竟然忘記了他的冷漠無情,忘記了他的殘忍手段,但凡惹了他的人,又怎能有什麼好下場,就連死恐怕都得死得最慘,最痛。
僅僅是將她留在這片冰天雪地裡,他對她可以說得上仁慈了。
死嗎?
不可怕!
她也從未怕過。
不過,她卻能清楚的記得他臨走前丟下的那句話,那句足以讓她心痛如絞的話。
——你總是要我去做什麼尊主,我不稀罕,如今我自己廢了你給的那身武功,猶如廢人一個,你該放過他了吧!
——不是本尊不放過他,是你不放過自己!你不必求人,就算本尊不動手,他也是斷然活不了幾日的,這就是他的命,誰也改變不了!
任誰,也無法改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黑,山頂飄雪,可那句話卻依舊在她耳邊迴盪,任她怎樣努力也揮之不去。
活不了幾日,這就是他的命。
改變不了,改變不了啊!
離開也罷,送死也好,任她怎樣努力,都是枉然。
可笑,可笑至極,她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換來的依舊還是這樣的結果!
已經離開京城好幾日了,也不知‘‘‘‘‘‘也不知他此時怎樣,是死還是活了下去‘‘‘‘‘‘
夜越深,她的意識已經漸漸開始模糊,在這片空曠的雪地,除了她這具尚有一絲餘溫的屍體,再沒有多餘的人,或許明日一早,等山上雪停之時,爹會下山來吧!
到那時,她應該已經見到了師祖,見到了景月的孃親,還有姚貴妃‘‘‘‘‘‘
此時,她多麼像是那個十六年前就被人遺棄在山腰的嬰孩,渾身僵硬,就快死去。那時,她尚且還在襁褓之中,連拳頭都尚未開啟就被人遺棄在這裡,如今再次歸來,依舊逃不過這一劫,這就是那個男人經常說的命運吧!
躲不過,躲不開啊!
山澗的風越發的猛烈,吹得四處雪花飛揚,吹得她的臉蒼白如雪,吹起那積壓了少許雪花的斗篷,露出那腰間的一抹翠綠與緋紅交織的顏色。
這個,可保你一生平安,你留著它。
帶著這個,就好似我在你身邊,也叫不忘不了我。
忘不了我‘‘‘‘‘‘
此生,她都忘不掉了,而她的又一次生命,也該結束了。
如若他真的如那個男人所說,終究逃不過這一死,那他在那斷魂橋前,一定能遇上一個女子。不過,她寧願這一日永遠也不要來,她可以等很久,久到足以讓他幸福的過完此生,那時再見也不遲‘‘‘‘‘‘
也不知,是不是勾魂的使者來了,她竟然在這空無一人的山澗聽見了鈴聲,斷斷續續,清脆空靈。
幾聲極淺的蹄聲,伴隨著那鈴聲漸漸靠近,空氣中時不時出現幾許熱氣,遠遠看去,卻是個龐大的身影。
漸漸近了,那道渾身雪白的身影直直的站在已經毫無直覺的桑千雪身前,不安的踏著小步子,鼻中一直噴著熱氣,彎下脖子任那熱氣在她的臉上來回拂動。半晌過去,躺在地上的人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它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