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她卻是有她的打算,不能不去。
幾番事在心裡揉來揉去,終是難下決斷。靜坐了半個時辰,才壓下心頭隱隱不安,叫移月熄燈,自己復又躺下。
心裡已決定明天去太后宮中,拜託她老人家多多照拂。
燭火閃了一閃,映的移月的臉龐眉目略略陰沉。
溫如玉在門口下了肩輿,等來喜走後,才繞道偏門。還未來得及問接應的小德子,就聽到一聲聲短促的悶哼,像是被人掩住口舌,呼叫不出。她神色一變,急急回了自己的院落。
紅芍身上還穿著她素日長穿的藕色對襟衫子,一動不動趴在春凳上,從腰部到大腿,血跡斑斑。
賢妃望著她,先喜後驚,“妹妹,你這身打扮為的是什麼?姐姐怕你口渴,送了木瓜汁過來,卻只見這個死丫頭穿了你的衣服來哄騙我。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如玉扶著腰部慢慢蹲下身子去探紅芍的鼻息,眼裡已有淚光閃爍。見她只是暫時昏厥,方才鬆了口氣。
賢妃的面雖帶笑,目光卻像針一般銳利。她只淡淡一笑,“姐姐,你怕是誤會了,這件衫子我不喜歡了,就送給紅芍。至於妹妹這身打扮,只是想去外面走走,喘口氣。”
賢妃斂了笑意,“妹妹,聖心眷隆,才讓你移到此處安心養胎。你若任性,姐姐與你,誰都得不了好。妹妹是聰明人,你且記得,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若你執意要做糊塗事,誰都幫不了你。”
溫如玉面上一白,卻是默然不語。
賢妃走到她面前,伸手要摸她的肚子。溫如玉向後一閃,她的手便停在半空。
她死死的盯著溫如玉,慢慢說道:“妹妹,我們是這後宮中真正沒有依仗的人。你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希望孩子出世。你既然已經對皇上死心,就應該明白燕晚洛更加靠不住!燕家和王家本就是一丘之貉!”
溫如玉的笑漸漸隱去,目光幽幽望著賢妃,“姐姐,如玉人雖愚笨,卻也能分得清誰是真心,誰有所圖。姐姐放心,如玉一定不再辦糊塗事。”
賢妃一怔,冷冷看她半晌。忽的一笑,放軟了聲音,“妹妹明白就好。夜也深了,姐姐不擾妹妹休息。紅芍這個丫頭,姐姐便帶走了。”
溫如玉臉色一白,看著小太監將昏死的紅芍拖著出去,銀牙深深咬緊下唇。
賢妃笑著看了一眼屋裡跪著的宮女太監,柔聲道:“都起來吧。還有下個再敢教唆主子,紅芍就是你們的下場。”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蟬,她這才笑著扶著流裳的手,輕移蓮步,走了。
溫如玉面如白紙,牙關格格直響。屋裡的春凳還未撤去,血跡晏然。她顫抖著將手撫上去。
修長如玉的手指,殷紅的血跡,宛若雪地寒梅,悽清絕豔。
她慢慢將手覆在肚子上,眼淚無聲流淌。孩子,你要記得,這是你第一個親近人的血。
她不會再給你唱歌,陪你說話,再也不能給你做好看的衣裳。
孃親,要你永遠記得。
海桂靜靜的躬身在旁,皇甫覺遞出的摺子卻稍一遲疑。
就在這一瞬,他突然想起了燕脂含淚的雙眸。
滿眼的淚水,露珠一般在眼眶裡滾來滾去,神情依舊倔強,會使勁瞪著眼睛狠狠的盯著他。
他不自覺便微笑了起來。收回了手,在密摺上添了幾筆。
相機而動,請君入甕。留母!
海桂收好密摺,依舊躬身,“皇上,亥時了,安排侍寢嗎?”
皇甫覺依舊在笑,黑眸彎彎,“去未央宮。”
過了曲江池,皇甫覺腳步一緩,水裡飄過朵朵蓮燈。曲曲折折,銜接成一個巨大的幾字。
止住來喜的跟隨,他循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