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還是個愛縮頭的小烏龜。”
良久,滿室寂然。
車裡有一股悠悠長長的香氣。
淡紫的晚香玉被封在有細長瓶頸的水晶瓶裡,□著瓶口,香氣彌散。
這是今早在她枕邊發現的,她一睜眼,便望進重重花蕊,滾動著細小的晶瑩的夜露。
她明明把它扔到了窗外,不知是誰撿了回來,這樣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
這一天,路程趕得極緊,午飯都在車上草草用過。燕脂精神懨懨,只在車上昏昏沉沉。偶然睜眼,便見淡紫的斜長花瓣在水晶的折射中反射出迷離的光澤。
矜貴之中有種魔性的美,像是他會喜歡的東西。
傍晚時分,她們出了臨津關。
風頓時粗獷起來,沙石撲哧哧揚到車蓬上,總會有一段路特別的顛簸,移月和玲瓏什麼也幹不了了,兩人索性閒話家常。怕她睡得多了,晚上難捱,總會有一兩句扯上她。
移月本是南方人,入了宮就未出過盛京,幾乎是屏息聽著車外的風聲,“小姐,這風太可怕了,好像還有小孩的啼哭聲。”
燕脂閉著眼睛,聲音倦倦,“這算什麼,北地真正的狂風可吹走成群的牛羊,連綿的帳篷。”
移月瞪圓了眼睛,“真的?咱們不會遇上吧?”
玲瓏眉開眼笑,把她攬過來,“不怕不怕,姐姐保護你。”移月輕啐一口,笑罵,“你是誰姐姐?”兩人笑鬧成一片。
玲瓏被移月胳肢的渾身發軟,喘著氣連連叫“好姐姐”。移月這才放了她,自己悄聲問燕脂,“小姐,真的會刮那麼大的風?”
燕脂唇角彎彎,笑著點點頭。移月閉著眼直念阿彌陀佛。
能吹走人畜的風自然是有的,只是,卻在天山以北,荒涼的戈壁灘。那裡也有最最淳樸好客的沃爾汗人,火辣辣的燒刀子酒。
在這樣封閉的車廂,依舊可以清晰的聽到風的嗚咽,這樣惡劣的天氣,並不適合出行,停止前進的軍號卻一直沒有響起。燕脂心中疑惑,不禁睜開眼睛,“移月,去問一下,準備在哪裡宿營。”
移月點點頭,到車廂前頭去問車伕。風聲太大,只聽到外面的人嘶吼著回答。移月回過身來,皺著眉頭,“娘娘,他們也不知道。說是已經請示過了,但上面一直沒有指示。”
燕脂唔了一聲,心中猜測他們可能會選擇的宿營地。
天子出巡,防衛自然是首要的,水澤山沼都是不行的。又遇上這種天氣,爹爹心中想也是為難的。
風越來越大,幾乎是在沉默中一直路等待。等到馬車終於停下,秦簡灰頭土臉的告知營帳已準備好,請娘娘移駕時,燕脂分明聽到移月兩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天,很難打得起精神。燕脂勉強吃了幾口飯,便要就寢。
海桂忽在帳外求見,進來便打躬作揖,說是皇上在前面發現了一個稀罕物,請娘娘移步。
燕脂散了髮髻,一頭頭青絲盡數垂到胸前,手撐著下巴,小小打了個呵欠,“回你主子,就說我睡下了,明兒再看吧。”
海桂陪著笑,“娘娘,明兒大軍可就得走了。奴才備好了鳳輦,一會兒就到。”他人物伶俐,平日又善會奉承,此番做小伏低,燕脂到抹不下情面,便點了頭。
風勢漸小,寒意卻重。燕脂裹著大氅,只覺鳳輦忽上忽下,似是在上山路。
沒行多遠,輦轎著地,有人低聲說:“娘娘,到了。”
燕脂等了等,無一人上前服侍,四周悄然,只聞叢林簌簌,山鳥數聲。
燕脂心頭狐疑,鼻中卻嗅到一縷極熟悉的香氣,只在心中冷哼一聲,且閉目不語。
果然有人低笑,一隻手伸進帳中,尾指上龍紋黑曜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