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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
上一任宮主在思幽閣門口種了一圈樹,是敬告屬下,裡頭便是他寵姬起居的範圍,閒人免入,否則要是不小心窺見了什麼,別怪他翻臉無情。
這圈樹一直留存到如今,顆顆高俊挺拔,薛隨現在就在樹下等他,而其餘巡視的弟子也悉數安排在樹外,沒人敢靠近樹圈一步。
而這些樹上日常有不少鳥雀棲息,蟲鳴鳥叫,修為高的人仔細去聽,甚至能聽見螞蟻爬過草葉的聲音,不曾斷過,現在卻像是……
空缺了一塊。
圓弧狀的包圍中,有一顆樹過於寂靜了,彷彿棲息其上的蟲蠹都死了一樣。
謝樞是不太會用謝春山的劍招,但這具身體的修為卻是如假包換的,他的五感遠比常人敏銳。
修仙者習慣了這種敏銳,大腦會自主忽略龐雜的資訊,否則負荷太大,容易發瘋,除非謝春山刻意注意,不然是不會覺察到這點不同的。
但謝樞不一樣,他驟然接手了謝春山的修為,還在適應期,像個高度近視的人驟然配了眼鏡,加上他本身就警惕,這才能夠發現。
薛隨原本站在樹下,瞧見宮主便直立起身體,自覺的從謝樞手中接過食盒,像個合格的提包小弟,卻見宮主半點沒有走的意思,而是立在原地,不知看向何處。
從思幽閣出來,謝樞便抱起暖爐,披上大氅,他不鹹不淡的看一眼薛隨,薛隨的膝蓋便軟了一塊。
“宮……宮主?”
謝樞:“這樹,你不覺著不對?”
薛隨戰戰兢兢:“什麼,什麼不對?”
謝樞:“你聽不見?”
薛隨簡直要跪下了:“聽……聽見什麼?”
謝樞意味深長的收回了視線。
極隱蔽的手法,薛隨是宮中僅次於謝春山的人物,單論修為還在吳不可之上,他卻沒有察覺。
謝樞不答,徑自繞著思幽閣走了起來。
他抱著手爐,步履極慢,不時抬眼四顧,像是富家公子出來郊遊踏青,薛隨冷汗淋漓,不多時,他們一起停在了一顆樹下。
謝樞微微捻動手指。
這棵樹不對勁,可他看不出來為什麼不對勁。
謝樞初入修仙界,心法學了一半,術法半懂不懂,至於更多的符咒丹藥陣法毒蠱,更是一竅不通。
但是沒關係,這裡有個還算懂的。
於是,薛隨只看見他們宮主回眸,一雙狐狸眼裡浸滿了冷意,他就那麼靜靜看著薛隨,如同看一具無甚用處的屍體。
“薛尊主。”薛隨聽見謝春山和緩開口,“都站在了這裡,你還不知道哪裡有問題,要本宮來教你嗎?”
“……”
一瞬間,薛隨冷汗浸透脊背,天靈蓋竄起涼意,他汗毛倒豎,心率飆升,幾乎是瞬間,忽然有了猜測,便揚起手刀,將面前幾人高的大樹攔腰砍斷,大樹轟然落地,樹幹碎裂,而橫截面的斷口中,赫然有一段中空的孔道。
孔道細長扭曲,貫穿了整棵樹木,像是什麼蟲子從樹根底下鑽入,又一路鑽到了樹頂。
而大樹轟然倒地的瞬間,一道寸長、手指粗細的白影從樹梢掠下,往泥土中鑽去。
薛隨正應激著,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豹子,出手狠辣至極,彎刀一挑,扎入泥土兩寸,再一拔出來,刀尖上戳中了只細長的蟲子。
蟲子外形有些像蛆,卻更細長扁平些,在刀尖上徒勞的扭曲蠕動,像一截蠕動的肉條。
一隻不知名,不知作用的蠱蟲。
謝樞眉頭微跳。
這些人是真正刀山血海里滾出來的,以薛隨拔刀的速度,哪怕謝樞心法煉至六成,依舊沒法躲開。
那一瞬間,凌冽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