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一聲怪嘯,落地後蹲身舉手保持平衡,腳底滑不唧溜地衝前直行,尹清雅緊跟在他身後,像兩隻不須費力的飛鳥,在白色的世界裡貼地滑翔,說不盡的輕鬆寫意。
衝力把高彥帶上一道矮坡之巔,接著高彥沖天而上,在雪地上空畫出美麗的弧線,落往數丈外的地面上,速度不滅反增,迅速遠去,超乎了任何高手在雪地上奔掠的速度。
尹清雅拋開心中害怕的情緒,嬌呼一聲,繼高彥後沖天而起,緊迫在高彥身後。
後方置身於樹上高處哨臺的燕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睜睜目送兩人在起伏不平的雪原間乍現乍隱,轉眼消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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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悲風回房休息,艙廳內剩下劉裕和屠奉三兩人。
屠奉三聽罷劉裕到廣陵過門而不入的情況,道:“當我看著‘奇兵號’駛入海灣的一刻,心中有很奇怪的感覺。”
劉裕訝道:“奇怪的感覺?”
屠奉三點頭道:“的確是很奇怪的感覺。對戰船的認識,我是個大行家,什麼戰船讓我一眼望去,便可以分門別類,大致上就掌握了該船的優點和缺點,掌握其結構效能。可是當‘奇兵號’出現在我眼前,我卻有看不通摸不透的感覺。
“‘奇兵號’外形似改進了的大型海鶻船,左右置浮板,形如海鶻翼翅,履風浪如平地,若鷗翔於水面,但其氣勢卻如蒙衝鬥艦,且船頭裝了鐵角,能於作戰時衝撞敵船,猶如犁鏵耕地。船是一流的戰船,但駕舟者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只看它駛入海灣時無懼風濤怒潮的雄姿,便感到其君臨天下的霸氣。劉爺終於有了帥艦哩!”
劉裕欣然道:“老手是北府兵水師中的著名人物,當年玄帥著他把我們送往邊荒集時,我們便建立了交情,到與焦烈武作戰,大家更變成共患難生死的戰友。”
屠奉三道:“世事禍福難料,像今回我雖然差點沒命,卻無意中識破天師軍的佈置,令我對今仗更有十足把握。”
劉裕嘆了一口氣。
屠奉三訝道:“劉爺有什麼心事呢?”
劉裕道:“我是有點心事,所以不像你這般樂觀。”
屠奉三不解道:“你對這場仗沒有信心嗎?”
劉裕道:“雖說戰場上千變萬化,但我今次準備十足,策略妥善,確有致勝的機會。但我的憂慮並非戰場上的優勝劣敗,而是民心的問題。早前我在健康見過王夫人,她問了我一句話。”
屠奉三露出注意的神色,問道:“她問你什麼話呢?”
劉裕道:“她問我是否明白會稽當地的民心。我們可以憑武力佔據一座城池,但卻無法改變城民的心。所謂順民者昌,逆民者亡。天師軍的崛起如此迅速,正是個民心所向的問題。天師軍由孫恩至盧循、徐道覆和將領們,都是受壓抑的本土豪門,他們代表本土人的利益,我們若不能扭轉民心,最後只能慘淡收場,亂事會接踵而來,像燒不盡的野草。”
屠奉三露出深思的神色,點頭道:“劉爺說得對,天師軍是得到地方上民眾的廣泛支援,才能這麼快壯大成長。但如何把民眾爭取到我們這邊來,則需要政策方面的配合,而這卻正是我最大的弱點,劉爺在這方面可有對症的良方嗎?”
劉裕苦笑道:“我在這方面更是缺乏經驗,安公在世時辦不到的事,我更不行!高門大族和寒門的對立,已是持續了過百年的社會矛盾,僑寓世族和本土豪門間的敵意,亦非可一笑泯之。這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也是我們能否消滅天師軍的關鍵。”
屠奉三點頭道:“我們需要一個似侯亮生般有遠見、有謀略的智士,可惜。。。。。。”劉裕振起精神道:“我們暫時仍不用在這方面費神,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奪取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