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娘嘆了一口氣,道:「我有點擔心,皇上的神態有異往常,小姐心裡要有個準備,且
千萬勿要觸怒他。」
紀千千的心直往下沉,暗叫糟糕,如果在這關鍵時刻,慕容垂放棄一貫的君子作風,獸
性大發,她該如何應付?
風娘續道:「在大戰即臨,特別是勝負難料的時刻,人會處於異常的狀態,至乎做出在
正常心態下不會做的事,我怕皇上現正是處於這種情況。」
紀千千心中一顫,真想立即呼喚燕飛來救她,但又曉得他遠在數百里之外,遠水難救近
火,而縱然他就在近處,如此硬闖虎穴救她,亦只是白白犧牲,一切只能靠她獨力去應付。
可是她如何應付慕容垂呢?
自燕飛在榮陽為她打通經脈,又傳她百日築基的無上道法,她的真氣內功不住在所有人
的知感外暗暗增長。明刀明槍,她當然非是慕容垂的對手,但如驟然發難,說不定可重創沒
有戒心的慕容垂,可是隨之而來的後果,卻是她不能承擔的,她和慕容垂之間的關係,再沒
有轉圜的餘地。
何況這麼一來,透露了本身真實的情況,對將來燕飛要營救她們,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
響。
如何應付慕容垂,確是煞費思量。
「小姐!」
風孃的叫喚,把紀千千從苦思中喚醒過來,此時剛離開寨門,進入山寨西面帳篷處處的
營地,在火炬的映照下,充塞著戰爭隨時爆發的沉重壓力。
戰馬嘶鳴。
紀千千朝風娘瞧去,後者正憂心忡仲的看著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可是紀千千也看出風孃的無奈--她的無能為力。
紀千千生出陷身狼穴的怵惕感覺,如果慕容垂撕開偽裝,露出豺狼本性,她自身的安全
再沒有任何保障,而她唯-自救的方法,就是以死亡保持貞潔。
在這一刻,她對慕容垂的一點憐憫已蕩然無存,只餘下切齒的痛恨。
這個人間世不是虛幻而短暫的嗎?而在人世發生的一切,都帶有如斯般的特質。可是想
可以這麼想,但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卻是她無法接受的,亦沒法因這個認知而超然其上,
處之泰然。
一個與其它圓帳不同的特大方帳,出現前方,此帳與其它帳幕相隔逾十丈,加上特別的
裝飾,森嚴的守護更突顯帳內主人的身分。
終於抵達慕容垂的帥帳,那也可能是她結束生命的地方。如果她死了,詩詩怎麼辦,燕
郎又如何?一時間紀千千矛盾至極。
風娘像是猛下決心,湊到她耳旁低聲急促的道:「我是不會離開的。如果發生了事,小
姐可大聲呼叫,我會冒死衝進去阻止。」
紀千千報以苦笑,心中感激,卻不知該如何答她。
把守帳門的衛士頭子以鮮卑語揚聲道:「千千小姐駕到!」
衛士拉開帳門。
紀千千猛一咬牙,向風娘投予請她安心的眼神,徑自入帳。
帳門在她身後閉上。
帳內三丈見方,在兩邊帳壁掛著的羊皮燈照耀下,予人寬敞優雅的感覺,地上滿鋪羊皮,
踏足其上柔軟舒適。
慕容垂坐在帳內中心處,一腿盤地,另一腿曲起,自有一股不世霸主的雄渾氣勢,此時
他雙目放光,狠狠盯著紀千千,把他心中的渴望、期待毫無保留的顯示出來。
紀千千明白了風孃的擔憂。慕容垂確有異於往常,他火熱的眼神,正表示他失去了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