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寧覺非到了雲深下榻的國賓館,然後又把嘮嘮叨叨的淳于朝打發走,這才安靜下來。
這次卻是單獨給他安排了一個小院,院中有個小小的池塘,上面全是綠色的荷葉覆蓋,有數朵蓮花盛開,景色十分美麗。
雲深完了禮節,送走了孫明昶和張于田後,便過來看他,笑道:“覺非,他們給你的待遇可真是高啊,與我一樣呢。”
寧覺非正站在池邊看著紅白相見的荷花,這時抬頭看向他,微微搖了搖頭:“我哪裡會看重這些?”
雲深笑得很開心:“他們能給的,也無非是這些。我看他們對你,是志在必得。”
寧覺非失笑:“雲深,我來臨淄,根本與他們無關。我看你倒是要擔心你自己。”
雲深走到他身邊,瞧了一眼池中的蓮花,輕嘆道:“南楚山川秀麗,物產豐富,工藝機械,園林建築,無不巧奪天工,不知何時我北薊才有如此繁華錦繡?”
寧覺非安慰道:“事在人為,北薊有你這樣的良相,我看那一天也快來了。”
雲深聽了,眉目先自舒展開來。半晌,他方問道:“我今晚去淳于乾那裡赴宴,你呢?去不去?”
寧覺非搖了搖頭:“那是國宴吧?我就不去了。”
雲深凝目看了他片刻,笑道:“那你晚上就好好歇歇。”
寧覺非啞然失笑:“怎麼每個人都吩咐我好好休息,我又不是紙做的。你放心去吧,自己當心點。”
雲深點了點頭:“你放心,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非常清楚。”
寧覺非“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天色,便道:“時辰差不多了。”
雲深一笑:“好,我去更衣。”說著,便即離去。
寧覺非拒絕了丫鬟的侍候,安安靜靜地在自己房間裡吃了晚飯。大概是有特別關照,給他送來的菜式極為豐富,而且非常精緻。他一個人慢悠悠地吃著,看著夕陽漸漸昏黃,暮色緩緩起來。
院子裡非常安靜,只聽見啾啾鳥鳴,別有一番風情。
待到丫鬟過來將碗碟收走,他倚在池邊的樹上,瞧著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前塵往事,盡上心頭。
他轉身進屋,換了身鐵灰色的長衫,帶上刀,便出了國賓館的大門。
剛走了幾步,他便敏銳地察覺有人跟蹤自己。
其實便是在薊都,他也知有人隨時會注意著自己的行蹤,只是心裡坦蕩無私,也理解別人的做法,到底自己身份不明,敵友未分,自然應該密切注視。在這裡也是一樣,他也不會因此而特別憎惡誰。不過,這次他出門去的地方,卻不打算讓對方知道,於是便加快了腳步。
國賓館在內城,閒雜人等進不來,還比較冷清,他只是急步前行,並未採取行動。
一到外城,喧譁的聲音和繽紛的色彩便撲面而來。
臨淄的夜晚,總是熱熱鬧鬧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穿梭來去。寧覺非身穿的衣服色彩黯淡,很容易隱在昏暗的街道上。
他三晃兩晃,再來數個急轉彎,便甩掉了身後的“尾巴”。他笑了笑,這才從容地往前走去。
越接近目的地,笙歌豔曲便越是清晰,各種各樣的香氣飄蕩在空氣裡,再加上兩旁的彩燈映襯,將一整條長街烘托得十分侈靡誘人。
各家樓門前,守著各式各樣的人物,或是諮客,或是老鴇,或是妝扮得豔麗的姑娘,或是嫵媚的小官,都在使盡手段邀約著客人。
寧覺非長相俊美,氣質乾淨,又十分年輕,自己也知道,一旦出現在那條街上,立刻便會成為所有人注視的物件。他很快繞過那條花街,一直走到翠雲樓後面的流花湖邊,隱在黑暗的樹叢中,這才放眼望去。
那座雕樑畫棟的綵樓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