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旁,站的是廣州副都統、神炮三營副統領剛安。
葉昭目光看向他,淡淡道:“你去贛州,振和、振威都帶過去。”
“喳!”剛安單膝跪倒接令。
……
南昌府衙門,卻是高高飄揚的黃綢紅字水紅邊太平軍翼王方形大旗,進進出出皆是彪悍的紅頭巾赤腳大漢。
府堂偏廳,坐著一位面相威儀氣勢迫人的年輕統帥,他就是太平軍翼王石達開,曾在湘江大清腹地殺敵一千八百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令清軍聞風喪膽,號之曰“石敢當”。
此刻,這位威震大江南北的翼王心裡卻沉沉的,滿是陰霾。
李秀成部在贛州被振武營重創,不得不退到黑石屯休整,景祥的火器營,當真堅不可摧麼?
堂下四五名精悍將領都默不作聲,翼王破江南大營、克九江、南昌,何等意氣風發,殺得清軍望風披靡,可一想到南方那位大敵,人人心裡都壓了塊石頭。
清廷裡,怎麼就突然冒出這麼位妖孽人物?
堂外,一道閃電,翻滾的烏雲,自南方滾滾而來。
……
春雨細濛濛的,淡淡染綠了廣州城。
在西關巡捕分局院內,巡長魏定一又看到葉昭的時候,牛眼睛瞪得老大,“你怎麼又來了?”
雖然葉昭只不過短短當值半個月,魏定一對其卻印象頗深。
“銷假。”葉昭微笑著說。
魏定一是怎麼也看葉昭不順眼,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吃不得苦,而且請假紙一請就是幾個月的,可總局批了,魏定一也莫可奈何。
魏定一牛眼睛瞪了葉昭好一會兒,努努嘴:“去問詢室當值!”卻是剝奪了葉昭巡邏的權利。這德行,以後就在聞訊室幹些無足輕重的文案差事吧。
葉昭倒是無可無不可,轉身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老相識,回頭問道:“巡長,馬小翠在不在?”
魏定一這個氣啊,罵道:“你小子是來當差還是來溝女?滾蛋!”
葉昭微微一笑,其實對這個粗人,倒是頗有好感,遂轉身走向問詢處。
問詢室面對長街,玻璃窗,屋內擺著長方桌,幾把椅子,配備男女警各一,通譯一名,葉昭進來換了男警的班。
見到馬小翠也在問詢室,葉昭不由得啞然失笑,馬小翠詫異的看著他,嘴巴都合不攏了。
“喂,你這幾個月幹嘛去了?”馬小翠瞪著大眼睛問。
葉昭嘆口氣:“病了,唉,身子骨不好。”
馬小翠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俏目盯著他,葉昭卻是笑道:“你怎麼也被髮配這兒來了?”馬小翠雖是姑娘,可性子好動,應該和團勇們一樣,不喜歡在問詢處當值。
馬小翠就想起了被這傢伙害的慘狀,氣道:“還不都賴你!”幫這傢伙背槍背上癮了,同別的巡捕上街巡邏也總是喜歡搶著背槍,違反了巡捕局紀律,被巡長魏定一按在了問詢室。
葉昭奇道:“怎麼什麼都怪在我頭上。”把馬小翠氣得直翻白眼。
通譯是一名西裝打扮的斯文年輕人,姓杜,高傲的坐在一旁,自不屑同這些低階巡捕聊天。
問詢室整天也不見得有個人芽兒,馬小翠無聊的直打哈欠。
葉昭慢條斯理喝著清茶,心說西關都如此,若想民眾改變對巡捕局的觀念,卻只能慢慢來了。
正琢磨呢,外面畏畏縮縮走進來一名中年婦女,見到葉昭目光看過去,嚇得一縮身子,就想走掉。
馬小翠卻早站起親熱的道:“大嫂!來,進來坐!”好不容易有事幹了,馬小翠殷勤極了,走過去不由分說把那中年婦女拉進來坐下,又給倒了杯茶,笑著問:“大嫂,有事吧?家裡鬧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