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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痛疊加在一起就成為麻木。
即使那人要為蟲子們保持合適的孕育環境,所以每日都有命人在傍晚來換掉自己身下噁心被褥衣衫,卻依舊掩蓋不掉那種腐糜的氣息。
看著那個南疆來的老妖婆一有空就用一種貪婪惡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梭,那種目光讓他覺得自己不是萬民之主、至高無上的皇帝,甚至不是一個人,只是一種很罕見的容器。
看著那些張真人、周真人、李真人一起過來,用上各種丹藥在自己身上——防腐,或者按照他們的說法,那是羽化成仙的必備步驟。
他就是再昏聵,也不至於昏聵到這樣的地步,他想要大聲的笑,嘲笑自己一生的愚蠢,卻連這樣也開不了口。
他想要伸手拽下那巨大的銅鏡,砸毀那面找出醜陋自己的巨大的鏡子,也順便了結自己身上那些彷彿永無止境的痛苦,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個人,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他那美麗如同妖魔一樣的容顏上滿是對他的嘲笑或者逼迫自己說出他想要得到東西。
自己的默不作聲與譏諷自然只能換來那人的加倍折磨和痛苦。
那個人折磨他折磨累了,偶爾說起陳年往事,眼睛裡都是冰冷如刀一樣讓人戰慄的怨恨與黑暗。
就像……
就像當初知道藍翎另嫁他人的自己。
有什麼好怨恨的?
這都是命。
宣文帝忍不住冷嗤一聲,誰掌握了權力,誰就有最終的決定權,斷人生死。
最初陪在藍翎身邊十年的人是他,甚至最開始得到藍翎身子的人也是他,但最後得到藍翎之心的人卻是西涼無言,這是命!
最初最沒有希望繼承大統的人是他,最終一統天下的人是他,這是命!
最初一個最不起眼的寄人籬下的一雙美貌雙生子,最終卻淪為他的玩物、工具,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也是百里洛和百里青的命!
直到今日,他一步步無意間讓那個人坐大到如斯地步,斷送自己帝王前程,都是命……
如今,他也快追隨那個女子而去了吧。
那個折磨了他半生,也被他折磨了半生的女子。
不知她在黃泉路上可否走得慢一點?
“咳咳咳……。”喉嚨裡不知是什麼蟲子的尾巴滑過,讓他喉頭一癢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那種喉嚨裡磨起來的痛與癢,對宣文帝而言,比蟲子侵蝕肺腑的感覺都要難以忍受和疼痛。
他想要水,很想、很想……
“水……水……。”
迷糊間,他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輕輕擱在了自己的唇間,有清冷的液體順著喉嚨緩緩滑下,一下子緩解了喉嚨裡那種難以忍受的疼痛。
甚至緩解了他肺腑之間的疼痛,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舒適的感覺了
他貪婪地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吸吮著那些清涼的液體,甚至不顧一動作就渾身劇痛,伸出顫抖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喂水的人的手。
終於,他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裡再也灌不下更多的水之後,宣文帝打了個飽嗝,然後體力不支地躺回了床上,方才察覺手裡那一隻冰冷柔軟的柔荑。
他勉強睜開眼皮,順著那隻手向上看去,迷迷糊糊之中,只看見她華美的水紅色紗衣,精緻的刺繡,看起來那麼眼熟。
他眯起眼想要看清楚那張臉,手忍不住顫抖起來:“你……是你……來接我了麼?”
冰冷陰涼的風悄然掠過明黃的床帳,環佩叮噹作響聲,幽幽迴盪在空洞冰冷的宮室。
不知什麼時候,外頭的日光已經徹底的遠去,整座宮室裡寒意浸人,彷彿地獄一般冰冷的氣息不知何時蔓延開來,將整座宮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