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覺聲音已經難過得快要滴出淚水來,語氣也是分外悽然,可是聽到這一切的天如鏡,神情不曾有半分波動……不,也是有波動的,他明淨的眼睛裡流露出微微的不解,好像聽不懂楚玉所說的話一般。
楚玉又反覆勸了幾次,什麼仁愛慈悲的道理都說出來了,才聽得天如鏡慢慢的道:“我不會說謊,此生皆不會。”他說得很慢,楚玉一聽卻緊緊的閉上了口,她能感覺到天如鏡說這話的不容否定,已經完全不能改變了。
楚玉嘆了口氣,對天如鏡這種軟硬不吃的傢伙感到很無奈,她想了想,還是自己先退讓一步,打算今後再慢慢從頭收拾舊山河:“好吧,這樣如何?我不逼著你說謊,但是,請你在適當的時候保持沉默總可以吧?至少,在陛下面前,不要說你不懂驅鬼這樣的話,不要拆我的臺子,這樣總行了吧?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便不放你走了。”
到了這份上,楚玉不得不使出無賴手段,才說完又覺得十分的好笑。她緊緊的盯著天如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看到天如鏡的下頜微微的動了一下,點頭的動作幾不可查。
總算解決了這一關!楚玉心裡謝天謝地一聲,轉身就走:“跟我來吧。”
她現在覺得天如鏡比容止還難對付,容止僅僅是難以度測他的想法,正常的對話還是很有條理可循的,可是這天如鏡,他時不時的就玩一把沉默是金,半天問不出什麼來,可偏偏一回想,又發現他的思維迴路簡單到空白,所言所行,好像完全沒有任何動機。
路上抓了幾個宮人詢問,楚玉總算得知了劉子業現在所在方位,母親並在垂危的皇帝陛下,此時正在一處名叫仁德宮的偏殿裡與妃子宮女享樂。
楚玉就站在宮殿外,聽著裡面傳出來女子的歡笑聲,覺得那“仁德”二字分外的諷刺可笑。
平復心境,楚玉面上揚起最自然溫和的笑容,她回眸望了一眼天如鏡,紫衣少年目不斜視,神情自若,並沒有像她這樣有好像即將上戰場的緊張感。
還是定力不夠。
搖頭笑一下自己,楚玉步伐緩慢的走入宮殿。
一入室內,雖然已經在來之前做了心理建設,可楚玉還是為眼前所見一驚。
宮殿之中,分佈著十多名妙齡女子,她們身上所穿的布料,大約加起來還沒有楚玉身上的一件多,幾乎接近不著寸縷,她們或坐或臥,還有幾人在中央空慢慢爬動,爬動之間身體曲線優美的晃動,偶爾露出隱秘部位,她們的肌膚姣白如玉,泛著年輕的動人光澤。
而在這其中衣裳穿得最多的,大約便是劉子業了,他身處七八位美貌女子的包圍之中,頭枕在其中一人豐滿的胸脯上,腳搭在另外一名女子的玉腿上,幾雙如玉的手在他身上揉捏按摩,還有個美麗女子不時的拿起旁邊桌案上的點心送入他半張的口中。
白日喧淫。
目睹如此荒唐的景象,楚玉不由呆愣站立。
空氣中瀰漫著的輕浮香氣充斥鼻間,彷彿靡麗的豔幟徐徐展開,意識清醒的瞬間,楚玉幾乎想要立即奪門而出!
冷靜,要冷靜。
努力的說服自己,楚玉心下反感不已,面上卻維持著微笑,緩慢的走向嬌美胴體包圍間的劉子業。
此時劉子業也發現了楚玉,他推開身邊的女子,歡喜的站起來:“阿姐,你怎麼來了?”
楚玉並不答話,只是微笑環視周圍的女子,劉子業很快的注意到她的目光,手一揮道:“你們都出去。”
直到殿內只剩下三人,劉子業才攀著楚玉的肩膀,奇怪的道:“阿姐找我有什麼事麼?”今天早上楚玉才進過宮,此時去而復返,也難怪劉子業驚奇。
楚玉慢慢的,小心的,柔聲道:“我聽人說,陛下不願意去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