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都被他著下馬威嚇得夠嗆,趕緊跑出來高聲應道:“有!”
“將周南弼的官服除下,暫且後院關押,”只聽胡宗憲不容置疑道:“待本官稟明大理寺,再將其檻送北京發落。”
周南弼馬屁拍到馬蹄上,一下就被胡宗憲這匹烈馬踹暈了,趕緊大聲求饒。胡宗憲卻理都不理他,對滿院子噤若寒蟬的官員道:“本官不需要阿諛奉承之徒,只要實心用事之人,都聽到沒有?!”
待一眾文武轟然應下,胡宗憲便往門口看去,想要讓人將李天寵扶進來,再好生勸慰一番……誰知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不止是他,連著張經也悄然消失了。
一看到兩位浙江的大佬就這樣消失不見,胡宗憲心裡一陣茫然,讓人招待好上差,便往後院去了。
趙文華早就等在後面了,一見他過來便笑道:“汝貞,你何以謝我?”
胡宗憲心中咯噔一聲,暗道:‘這是讓我遞投名狀啊!’雖然與趙文華私交很好,但他畢竟沒有見過嚴嵩父子,只能算是嚴黨地外圍人員。現在嚴閣老將這樣重要的一個位置交給他,自然要他明確表個態了,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更何況又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算是很夠面子了。
便毫不思索地答道:“梅林兄厚愛,謝不勝謝,唯有矢志追隨而已。”
這是效忠的表示,趙文華頗為滿意,他呵呵笑道:“追隨不敢當!只要你好好幹,再一年半載,總督位子非你莫屬。”
胡宗憲的心裡一片清明,趕緊謙遜道:“我還是給梅村兄打下手吧。”
“不必為我的事兒掛懷,據說陛下會升我為工部尚書,那是全天下最肥的一個差事,強過那整天擔驚受怕的東南總督。”趙文華嘿嘿一笑道:“兄弟,還是哪句話,好好幹,哥哥我的前程就在你身上了,保準全力支援你!”
“那就多謝梅村兄了。”胡宗憲再一次拱手道,兩人便哈哈大笑著相攜往後堂飲酒慶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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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歡喜幾家愁,裡面的趙文華和胡宗憲在快樂慶賀,外面大街上的李天寵卻失魂落魄,漫無目地的走著,不時腳下拌蒜,狠狠摔一跤。已經換成便衣的張經,就像一位老父親一樣,趕緊把他扶起來。
每當被張經扶起來,李天寵都會立刻把他推開,再繼續往前走。張經便默默的跟在後面,一面他想不開出了事兒。
李天寵就這樣跌跌撞撞到了西湖邊,他的臉上手上,都有了烏青還破了皮,一身代表尊貴威嚴地緋紅官服,已經變得骯髒不堪,再沒有一點堂堂一省大員的模樣。
望著明澈地湖水中那落魄的倒影,李天寵更是接受不了,抬腿便要往下跳,卻被張經死死抱住,大聲道:“汲泉,你要是死了,你那七十多地老孃怎麼辦?她可救你一個兒子啊!”
李天寵一下子僵住了,不再掙扎,就那麼靠在張經的身上,喃喃道:“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傻孩子,不當官是件好事啊。”張經輕聲安慰著他,也像在安慰自己道:“呵呵,遠離了官場上地是是非非,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不用再想方設法保住位置,而去算計別人或防止被別人算計了。”
他定定望著幽深的湖面,聲音中滿是解脫道:“從此以後再沒人把咱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和絆腳石了。雖然沒了臺上一呼、階下百諾的威風,還有山珍海味、錦衣玉食的奢華,可咱們終於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你可以在父母床前盡孝,我能夠看兒孫在膝下承歡,這可是千金都買不來的。”
李天寵終於開始抽泣,最後哇哇大哭道:“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