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微微頜首道:“那諸君目前如何屬稿,可否令老夫一觀?。
黃光升道:“正要請教閣老呢。
”說著從懷中取出稿紙,雙手交與徐階。
那稿子超長。但徐階耐性更好,戴上老花鏡。從頭至尾瞧了一遍。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黃劉二人只好耐心候著。”
等徐階看完,摘下眼鏡。告一聲罪,用乾淨的溼巾敷在眼睛上。緩緩道:“年老了,這眼睛用久了便又酸又痛,那個難受勁兒啊,你們這年紀還體會不到
“閣老為國事操勞,實乃百官表率,我等定以您為楷模,盡忠職守,克盡其責。”黃光升恭聲道。
劉煮卻沒那多廢話,直接問道:“您對這稿子怎麼看,可以定了嗎?”
徐階取下溼巾,睜開眼睛,微微笑道“法家斷案,諒無錯誤 我看這卷宗文辭犀利。罪名清楚。你們花了不少心思吧?”
“那是。”劉壽麵露喜色道:“這兩個月來,我們調閱了上千份卷宗,傳喚了數百位證人,每一條罪名都是人證物證俱在,誰都推翻不了!”
“很好”徐階頜首淡淡笑道:“不過我有
漢想請教二位。說著他面卜笑容盡去,語毒冷峻道!曬一山川諸君的意思,想讓嚴世蕃逃過這一劫嗎?”
這真是莫大的侮辱,劉煮霎時漲紅了臉。黃光升也抗聲答道:“嚴世蕃惡貫滿盈,一死尚不足蔽罪,奈何令他再活?”
徐階點頭道:“照此說來。是非致死小嚴不可,奈何你們東拉西扯。搞出這麼多罪名來?”
“這樣不好嗎?”兩人奇道:“罪名多,說明他做的壞事多,十惡不赦嘛。”
“唉”徐階緩緩搖頭道:“諸君弄錯了,你們這樣做,不僅定不了嚴世蕃的罪,還會讓皇上為難,甚至放他一馬也非不可能。
”
“為何?”兩人不解道:“請閣老明示。”
“嗯。”徐階頜首道:“我給你們說說,你們所列的罪名,總結起來,可以說是“貪汙納賄、挪用公款,賣官巖爵、栓塞言路、謀害忠良、行謀逆事”我用這二十四個字總結,還有什麼遺漏嗎?”
“沒有了。”兩人搖頭道。
“唉,這些罪名固然要命。”徐階嘆口氣道:“但事事牽扯到皇上”比方說他們賣官瑕爵,可委任狀上都是玉魚硃批;比方說他們謀害忠良,可定罪勾決的也都是皇上;再比方說挪用國庫,可宮中也沒少用了那些錢;至於行謀逆事,皇上更不能認了”要是認了這一條,不顧大臣勸阻、執意南下的嘉靖帝,將會立刻與隋爍帝為伍,成為亡國昏君的代名詞。
徐階輕聲問道:“今上乃英察之主,豈肯自承不是?如果照你們申奏,一入御覽,皇上必會懷疑。是法司諸公明審嚴氏一案,陰謀歸罪皇上!”見兩人面露驚恐沉重之色,他又自問自答道:“皇上必定震怒。反倒不殺嚴世蕃了。而言事諸人,恐皆不免,到時候真叫個黑白顛倒,二位悔之晚矣”
兩人聞言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問道:“閣老高見,如暮鼓晨鐘,令晚輩警醒,不知該如何修改?!”他們已經徹底服氣了,知道以自己的智力水平,還玩不了這麼危險的遊戲,只盼著徐階能出個主意,定個罪名。他們照著去辦。
“呵呵,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徐階微笑道:“只要讓罪名沾不上皇上,那嚴世蕃就逃不掉了。”
“如年黃光升追問道:“做到呢?”
“江西遠隔千里。嚴世蕃在老家做的事兒,當然跟皇上沒關係了。”徐階指點迷津道:“第一個參奏嚴世蕃的,是南京御史林潤。他奏疏便足以致命。”說著從桌上拿起一份奏章,竟正是林御史的那封彈劾疏!
在兩人驚詫的目光中,徐階還是不動聲色道:“請二位過目。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