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嘉靖病重期間,除了徐階之外,不見任何外臣,所以楊博雖然不太相信,卻也沒有證據揭穿他,只能將信將疑。後來見徐階真把唯一的女人嫁給了張四維,便不再懷疑他;加之大捷之後,他又為自己開脫,楊博就更加寬慰了,便也答應了徐階這次的請求。
但現在高拱舊事重提,楊博心裡那道傷疤又被揭開,心尖痛得直抽搐:“你有什麼證據?”
“當時是沒有外臣在場。”高拱淡淡道:“但並不代表,沒有第三個人聽到。”
“你是說……”楊博渾身一震:“先帝身邊的黃錦?”
“呵呵……”高拱答非所問道:“反正我不相信,那是先帝昏亂之中所為。”
分割………
嘉隆之交的官場,就是這樣一片混亂,總是要經過一番廝殺,最強者才能脫穎而出,施展自己的才華。其實此時的徐階、高拱、楊博、張居正等人,大都是歷史上的正面人物。但為奪取或保有權位的,往往會調動起人們最隱蔽和最卑鄙的情操,這些在歷史上赫赫有名、彪炳史冊的偉大人物,同樣會施展權術陰謀,殺敵於無形之中。
但他們不會因為權力鬥爭,而枉顧國家的利益,事實上,每個人都希望國家按照自己的規劃前進,而不是想著如何中飽私囊,這也是此時的群臣,與嚴嵩時代的最大區別。
第七八三章 廷推 (中)
第七八三章廷推(中)
@@@@@@@@@@@@@@@@@@@@@@@@@@@@@@@@@@@@@@@@@@
內閣作為龐大帝國的政府中樞,所有軍國大事都要彙集於此,全部機密國策盡皆產生於斯,所以其安保措施,等同於皇帝的乾清宮,其大門外高懸著一塊銅牌,上面刻著嚴申規制的聖諭,曰:‘機密重地,一應官員閒雜人等,不許擅入,違者治罪不饒。’
正因為事事涉及機密,又深知弄墨胥吏之弊,故而內閣所有文牘中,除了可因條文例行公事的函牘偶有書吏代筆外,所有需要具體對待的文牘,都是由閣臣自己親自起草,首輔亦不例外,從未有偷懶命書吏代勞之事。閣臣的辛勞、克己,差不多也是空前絕後了。
所以內閣提議要增加閣臣,也不全是因為權力鬥爭,還因為他們實在是忙不過來,都不是三四十的青壯年了,誰能熬得住整日價的通宵達旦?
將最後一份票擬工工整整寫好,夾在奏本之中,再把奏本整齊的摞好,徐階輕舒口氣,正想伸個懶腰,就聽牆角的西洋鐘響了六聲,他不禁無奈的搖搖頭……又是一個不眠夜,本來還以為能睡兩個時辰呢。
老家人徐福端上個白瓷托盤,上面擺著一塊潔白的溼棉巾,輕聲問道:“老爺,您要不要先睡會兒。”
徐階搖搖頭,徐福只好把托盤奉到他面前。徐階接過來,仰面靠在椅背上,將那溼棉巾敷在兩眼之上,頓時感到冰涼舒爽之外,還有菊花的香味,一直酸澀腫脹的感覺終於消退,頭腦也清明瞭許多。
徐階貪婪的享受著這難得的輕鬆,直到那溼巾被焐熱了,才輕輕揭下來,緩緩睜開眼,世界都清亮了許多。
徐福接過那棉巾,小聲道:“老爺,早膳已經備好,老奴伺候您洗漱用膳吧。”
徐階點點頭,撐著椅子緩緩起身,來到外間……文淵閣的條件不比西苑,在西苑後期,徐階擁有自己的獨立院落,雖然不大,但也是東西五間屋,足以滿足日常的飲食起居……搬回大內之後,平時處理政務自然在正廳,但晚上加班時,徐階就回到這權作值房的東廂廊署之內,在此度過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高拱早覺著這裡太寒磣,提議想要擴建,但徐階不答應,一來他不愛讓高拱得逞,二來還覺著這樣,有利於塑造閣臣克己復禮的形象,所以在外人眼中如強龍般的內閣大學士,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