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預設為西班牙人的主力,幾乎不可能離開歐洲本土。他的理由有三,第一,雙方相距太遠了,軍艦從西班牙到呂宋,走最近的航道,也需要八個月的時間。況且,這條航道和亞洲非洲,都是葡萄牙人自認的勢力範圍,怎麼可能把航道借給他們,讓他們染指自己的後院?所以西班牙人要來呂宋,只能先到墨西哥,然而在巴拿馬運河沒有開鑿前,他們必須先上岸,然後走到大陸的西側,搭乘太平洋上的船隻,才能繼續向目的地航行,一來二去,最少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恐怖的行軍難度,將帶來恐怖的減員損失,以目前的航海經驗看,航行一年以上,人員折損率將高達百分之五十,儘管可以在墨西哥中轉,但三成以上的戰前折損率,也是西班牙人難以承受的。
第二,儘管西班牙人擊敗了法國,國力達到巔峰,版圖擴張至最大,正享受著世界之王的榮光,然而好戰的腓力二世樹敵太多,同時要應付尼德蘭、新興英國的挑戰、以及對德意志和土耳其的戰爭,縱使軍隊再多,也被牢牢牽制在歐洲,不從殖民地抽調兵力就不錯了,怎可能為了殖民地,而從歐洲再抽調力量?
第三,好學生沈默記得,歷史教科書說,西班牙一直對葡萄牙早有圖謀,最終在一五八零年,也就是十四年後,最終吞併了後者。顯然,西班牙人早有了擒賊擒王,拿下葡萄牙,接管其亞非殖民地的計劃,也就不大可能節外生枝,再派遣遠征軍繞地球一圈,來奪取亞洲了。
綜合三條理由,沈默相信如果沒有深仇大恨,或者不得不戰的理由,哪怕是戰爭狂人腓力二世,也絕不會勞師遠征,開闢‘遙遠的東方戰場’的。所以在奪取呂宋後,只會有從墨西哥和南美前來的敵人,相對而言威脅就小多了。只要自己計劃得當,完全可以抵擋住這種低烈度的攻勢,並藉此機會在呂宋站住腳。
“天時地利人和”沈默睜開眼睛,一掌拍在那道呂宋的求援奏疏上,低喝一聲道:“天賜不取,必受其咎”
拿定了主意,沈默卻還不能把呂宋人的求援書遞上去,也不能給王直答覆,因為在這之前,他要先和一人談過。他便吩咐外面的胡勇道:“備轎,老爺我要去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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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沈默來訪,吏部尚書楊博,登時眉頭緊皺,對身邊人道:“夜貓子進宅,好事兒不來,恐怕這小子又要算計我了。”楊博也自認為精明,但每次都被沈默繞得稀裡糊塗,最後被賣了還幫著數錢。遠的不說,就說最近一次,宣大援軍兵變,自己出城彈壓,和沈默在城門遇上。一路上他低眉順目陪著不是,給自己猛灌迷魂湯。結果就真把自己灌暈了,一路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費勁了口舌,真把他沈黑狗當成是失足青年,以為他能浪子回頭呢。
就因為信了沈默的鬼話,以為他只是出去走個過場,所以才沒有懲處馬芳,還答應了派其跟他出徵。按說自己也夠以德報怨了吧?誰知這小子只是表面上一百個感激,卻一回頭就偷了兵符,調走了戚繼光的神機營。
都到那一步了,楊博還對沈默的承諾抱著幻想,直到萬全右衛大捷的訊息傳來的,他才如夢初醒,原來人家一直在耍自己呢可恨一生英明,就讓這小子給付之東流了
一想到這個,楊博就氣不打一處來,只是對方現在今非昔比,已經成為閣老大學士……雖然楊博並不把這種閣員放在眼裡,但是‘寧欺白鬚公、莫惹少年郎’,楊博不想給子孫招攬禍事,所以儘管心裡一百個不情願,還是不敢怠慢。在沈默的大轎進門之前,就先穿好命服,來到院中迎候。
沈默下得轎來,一看楊博站在西邊行拱手禮,連忙還禮說:“博老焉能如此。”
楊博笑吟吟答道:“不如此,豈不讓人笑話老夫無禮。”兩人這麼寒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