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隊長往上一看,見樓上裡似乎有煙冒出,急忙搶先衝了上去,便見桌上隔著個火盆,盆裡一團黑灰,已經只剩餘燼了。
只見浙江巡按沈默坐在桌邊,朝他微笑道:“你晚來一步。”
衛隊長怒吼一聲,便要上前去拿他。
卻聽沈默不慌忙道:“本官是浙江巡按,辦案欽差,你考慮一下後果再說……”
衛隊長悶哼一聲,硬生生住身形,劈手掀翻了火盆,弄得滿屋子飄起了黑灰。咬牙對兩邊人道:“看住他!”便怒氣衝衝的下樓稟報去了。
得報之後,趙吉黑著臉進了院,步履沉重的走上樓去,冷冷的逼視著沈默,良久才一字一句的問道:“賬冊呢?”
沈默撣撣衣袖上的灰,淡淡笑道:“滿屋子都是,您沒有看見嗎?”
著滿地地灰燼。趙貞吉出離憤怒了。他哆嗦著指向沈默道:“你。你。瘋了嗎?”
默聳聳肩膀。表示對這個說法地抗議。
“為麼要這樣做?”趙貞吉向前兩步。逼視著沈默道。
沈默搖頭笑道:“你是欽差我也是欽差你沒有資格審問我也沒有義務告訴你。”
“休要張狂!”趙貞吉怒髮衝冠道:“我這就上書陛下。革去你地功名官位。重重治你地罪!”說著氣得冷笑連連道:“倒要看看你那些同黨。會怎麼救你!”
“不。你錯了。”沈默面色平靜道:“我沈默無黨。”
“無黨?”趙貞吉好笑道:“那你為何要燒掉賬本?”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沈默搖搖頭,微笑道:“您儘管上奏吧一切聽憑陛下裁決。”
趙貞吉面色一陣猙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我現在就要搜!”
衛士們便將屋子從裡到外,仔仔細細搜了一遍,最後在一副大理石掛畫的後面到了一個暗格,但裡面已經空空如也了。
看來果然讓他燒掉了貞吉怒吼一聲道:“給我看好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見他!”說著瞪沈默一眼道:“沈拙言,咱倆等著瞧!”便氣沖沖的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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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新關上,又是一次無比激烈的戰鬥,明軍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終於打退了倭寇的一撥強攻。
這一仗是那樣的慘烈,作為主力的狼土兵死傷六百多人軍的部隊也有三百多損失,乃是本年最重的一次。胡宗憲也在戰鬥中流矢劃上了胳膊,起先戰事正緊渾沒在意在再看傷處,已經腫脹起來,且有黑血流出。
隨軍的醫官是一名三四十歲,短鬚布衣,相貌清瘦的大夫,他看過胡宗憲的傷處,皺眉道:“是草頭烏。”
被他扯動傷口,胡宗憲絲絲吸著冷氣,強笑道:“不要緊,反正有先生在。”
那大夫沒好氣道:“你以為我李時珍是華佗再世啊?”雖然這樣說,但手上的動作一點不含糊,麻利的幫他處理起傷口來了。
胡宗憲將一截小木棒含在口中,痛的面色發白,汗珠滾滾也堅持著不叫出聲來。
就在這無比的煎熬之時,親兵帶著個信使跑過來,跪在面前道:“中丞,文先生讓我給您帶話,說‘欽差趙部堂派兵去西溪別墅了’。”
驚得胡宗憲一下子站起來,忘記疼痛道:“你說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上午。”
“快,回去!”胡宗憲便要下關,卻被李時珍牢牢拉住道:“先把傷口處理完。”
“管不了那麼多了。”胡宗憲想要掙脫他。
“我不管你有什麼事情,”李時珍淡淡道:“現在你是我的病人,就必須聽我的,先把傷口處理完再說。”說著話,手上的動作也加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