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百官對高拱迴歸的反應,之所以從起初的驚訝,轉到後面的震駭,實乃以大學士兼掌吏部事,這在本朝是破例,非常少見。因為這樣一來,朝廷的大政方針和人事考核任免,此人全都能抓在手裡,要是把江山給顛覆掉了,皇帝也有可能還不知道呢。
但隆慶就是百分百地相信他。擺明了告訴天下人,我就這麼用他,這就是我的心腹股肱!
君恩如海,在他這裡不是虛言,高拱自然感jī涕零,於是徹底拋開了憂讒畏譏之心,恨不能立刻回到朝廷,為皇帝調和鼎鼐,燮理yīn陽,水裡火裡走一趟,能做出一番偉業才不枉此生。因此一路上再不停留,日夜兼程,不一日便到了京郊。
其時正當午時,驕陽高照,他乾脆命人把車轎上的頂也卸了,mén簾窗簾也取了,以符風餐1ù宿之意。人也不坐在車裡,而是憑軾而立。馬車疾馳,車風撲面,衣袂飄飄,真有壯懷jī烈,男兒當如此之感。
然而高拱心裡想的,還是回京後面對著依然山頭林立、派系分明的朝堂,如何儘快破局、掌握大權的問題……他今年已經五十五了,時間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不能再等了,必須要只爭朝夕!
但是前景雖然光明,道路依然曲折,他想要掌握權柄、大展拳腳,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
~~~~~~~~~~~~~~~~~~~~~~~~~~~~~~~~~~~~~~~~
隊伍就這樣疾馳著,高拱也一任顛簸、神在身外,直到他突然感覺到車慢了下來,衣袂也不飄了,才舉目望去,原來前面不遠處是一驛站,望著十分眼熟。
便有shì衛頭領上前稟報道:“閣老,前面是京南驛了,是否打尖後再進城?”
原來是這裡……高拱不禁又有些失神,去年自己被bī離京,不是也在這裡打得尖嗎?想想那次自己是何等的倉皇淒涼,除了沈默和張居正之外,百官無人敢來相送,想必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徹底完了吧。
‘來了,來了……’正在想著,驛館裡突然喧鬧起來,便見一群熟悉的面孔從裡面湧出來,有自己的老下級,通政使魏學增、刑部右shì郎王希烈、mén生韓揖等十幾個鐵桿,此刻見到老座主重臨,都眼濺淚hua,jī動不已,大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感!
除了這些死忠之外,還有更多的昔日mén下……諸如戶部左右shì郎徐養正和劉體乾,這些人當初都曾經時常出入他的府邸,甘為他的爪牙。只是在那一場‘舉朝傾拱’的政chao中,他們都做了牆頭草,看見高拱敗局已定,便紛紛把自己摘出來,甚至落井下石……都知道高拱睚眥必報的xìng子。現在見他重臨,這些人自然惴惴不安,只是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倖,所以也前來迎候,看看能不能再回來……
望著一張張或是jī動,或是討好的面孔,高拱有些醉了,這都是因為自己又回來了啊!
世上最美妙之事,有過於‘還鄉團’乎?
不過他現在也不再把喜樂好惡都擺在臉上,只是與眾人點點頭,便在爭相攙扶下下了車,被簇擁著進了驛館,京南驛別來無恙,依然是庭蔭匝地,大堂裡窗明几淨,清風徐來……
高拱去後堂盥洗更衣,前來迎接的官員在前廳等候,因為在當初分成了死忠派和投降派,所以此刻雙方涇渭分明,死忠們人數雖少,但一臉傲然的睥睨著那些‘叛徒’們。叛徒們人數雖多,卻各懷心思,躑躅不安,顯得十分壓抑。
就這樣等了片刻,魏學增和王希烈便要起身去請高拱移駕接風宴,卻被叫住道:“啟觀兄、汝定兄,還是讓我倆走這一趟吧。”
不用看,兩人也知道,說話的是徐養正和劉體乾,這兩位曾經丟盡了臉面之人……這二人,前一個是高拱的同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