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暗中指使監生們絕食,以促使朝廷儘快讓步。”
“就不怕自家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沈默皺眉道。
“嗨,大人您太厚道了,那些真正的大家子弟,全都在單獨的號子裡關著,有吃有喝不說,過不幾天就放出來了。”邵芳呲牙一笑道:“到時候連案底都消掉,三年後還能繼續考試。”
“這麼有把握?”沈默冷笑一聲道。
“大人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邵芳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竟然爆料道:“他們買通了錢景山,這事兒可謂十拿九穩。”景山是南京刑部尚書錢邦彥的號。
沈默看看邵芳,玩味道:“你為何要告訴我?”
“大人有問”邵芳坦然道:“就算有失江湖義氣,小人也不敢隱瞞。”
“哦……”沈默也懶得去猜他的動機,點頭便不再糾纏此事,道:“這背後主要是哪幾家?”
“有九大家的人,有晉商、微商、閩浙海商……”邵芳苦笑道:“可見取消皿字號”確實讓他們難以接受。“”
“你方才說”他們在北京也活動開了?”沈默緩緩問道。
“是,而且是主攻方向。”邵芳點頭道:,“只是因為耿督學和大人的關係,所以一直沒人敢告訴您。”
“看來都以為,取消皿字號,就算不是我的主意。”沈默站起身來,負手立在窗邊道:“也是得到我首肯的。”沒辦法,以利相合就難免各懷鬼胎,也不能奢望人家那麼大的家族,就全憑自己一人擺佈。
邵芳趕緊跟著起身,笑道:“大人”他們正是怕惹您生氣,才不敢親自出面的。”
“……”沈默望著莫愁湖上的薄霧,沒有理會他。
邵芳只好也住了嘴,有些忐忑的站在那裡。
良久,才聽到沈默不帶感情的聲音道:“告訴他們,要是眼裡還有我沈默,三天之內就全滾來見我!”
“是。”邵芳趕緊應下,頓一頓又問道:“在哪裡?”說完又輕輕給自己一耳光道:“小人來安排。”
“去吧。”沈默點點頭,不願再讓這些勾心鬥角”褻瀆了這如詩如畫的莫愁湖。
秋夜天碧,殘月如鉤,纖雲似染,冷冷地照著綃紅香膩的秦淮河。
此時的秦淮河上,才真正顯示出她的美豔來……華燈映水、畫舫凌bo,絲竹悠悠、唱曲依依,好一個人間極樂的去處。碼頭上的畫舫已經寥寥無幾”大小huā船早已在十里秦淮上dàng漾,春宵一刻值千金,誰肯錯過一分?
但還有一艘孤零零的雙層大畫舫靠在那裡,周圍沒有其它船隻,更顯得其身形龐大”裡面也是十分寬敝,能容納三五十人。這艘船幾乎是秦淮河上最奢華的一艘了,裡面的傢俱清一水兒都是紅木的,桌上和椅背一律嵌著冰涼的翡翠玉面。huā梨木的窗格雕鏤細緻,每一扇都價格不菲。窗格里不是高麗紙,而是紅sè藍sè的西洋玻璃”燈光透過玻璃,從外面看起來,如夢似幻,彷彿瑤池中的仙船,來到了秦淮河一般。
此刻”船艙裡已經坐了二十幾人,都衣著考究、氣度不凡,顯然不是些一般人……如果有人全部認識他們,定會驚呼,這一定是天下最值錢的一船人左邊一張圓桌的上首,是揚州商會會長王瑤,這老先生是三遍總督王崇古的父親,日升隆大當家王崇義的伯父。而其本身,是揚州城數一數二的大鹽商,平日裡修橋鋪路、捐資助學。幾十年來,受其資助的學子,考取舉人者達數百餘,中進士的也有六七十。這筆投資不僅為其帶來了受用無窮的官場助力,更是給他積攢了崇高的聲譽,也是揚州商人裡說一不二的大家了。
王瑤的邊上,坐著個稍顯富態、鬚髮皆白的老者,乃是微州商會的會長阮弼,這些年微商壟斷造紙、印染等行業,並大舉進軍建築業,都離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