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杭州,只因範遙的傷勢每拖一天便難治一分。
秋翎莊在杭州分號的主事錢鬱老早就派了人沿路接應,兩人還沒進杭州城,分號裡面熱水飲食竭盡打點好。這個錢鬱也是號八面玲瓏的人物,見過路遙的次數不多,但是很早就從金陵那邊的同僚口中聽過路遙,知道她必然不願耽誤病人傷勢,是以各種藥品器具全部備齊,只等路遙一句話。
路遙草草用過飯,便吩咐了人依法煎藥,備好針石,自己洗漱一番換了乾淨衣裳直接進了範遙所在的房間,這一待便是三個時辰。
殷梨亭此時坐在範遙房間外的迴廊邊,看看天色,已然是戌時,而房間的門仍舊是一動不動。此時晚風微涼,夕陽正好,殷梨亭斜倚著迴廊的柱子,聽著裡面隱隱傳來路遙同其他兩個大夫的低語聲,一時間感到無比凝定心安。這些日子兩人朝夕相處,漸漸的他發現路遙其實並非全似他在武當山上認識的那個姑娘。很多時候他都會覺得,如果兩個人可以就這樣一路同行下去,一輩子都是好的。忽而又想到莆田少林的淨悲方丈所言及路遙將有的一劫,以及那些不知原因而三番劫殺路遙的人,重重憂慮又湧了上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西北面主院傳來一陣騷亂,隱約中夾雜著呵斥聲腳步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殷梨亭覺得既然此處是秋翎莊的分號,人家內部的事情恐或不便透露,自己還是不要貿然介入為好。然而沒過片刻,他便聽到亂糟糟的聲音中居然還夾雜了刀劍相擊之聲。殷梨亭心中一凜,手中扣了長劍,心道秋翎莊一介商賈便有糾紛也不應該有刀劍之音,難不成這群劫殺路遙的人竟然直接欺上門來?正要去前廳一看究竟,卻忽然聽得紛亂的腳步聲竟是直奔這邊兒來,其中有一個聲音頗有些耳熟:“師姐,這邊防守最是嚴密,那魔教賊子定然是躲在這處院落。”
這聲音讓殷梨亭一怔,皺了眉。轉眼間,那個聲音便已經進了殷梨亭所在的院子,後面更跟著十幾名護院。來人和殷梨亭一照面,雙方都狠狠地愣了一下。
“殷六俠?”剛才那聲音的主人驚訝道。
殷梨亭面前三個人卻是峨嵋派的弟子,一名三十多歲的尼姑,帶同了兩名年輕的女弟子。三人卻都是與殷梨亭認識的。那名尼姑法名靜玄,乃是峨眉掌門滅絕的得意入室弟子。而另外兩人年紀略長的是丁敏君,較年幼的則是貝錦儀。三人中丁敏君和貝錦儀都和殷梨亭相熟,剛才出聲的那人便是貝錦儀。
殷梨亭本以為是來者是被僱來劫殺路遙的,全然沒想到居然是峨嵋派的弟子。武當於峨眉歷來交好,他自然不能失了禮數,抱拳行李道:“靜玄師姐,丁師妹,貝師妹。”
三人來勢洶洶,然而此時看到武當派的殷梨亭在院中,彬彬有禮招呼行禮,於是按下氣性,各自還禮。而三人身後緊跟著的十幾名護院和若干杭州分號的管事此時見他們居然這般一來一往,皆是驚訝不已,一時間鴉雀無聲。
此時丁敏君率先開口:“殷六俠可也是得了訊息,來誅殺那魔教賊子的?”
殷梨亭聞言,心中立沉。他知道範遙乃是光明右使,江湖正道人士皆欲殺之。事實上在他得知範遙身份的時候,心中也曾有那麼一刻的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救他。然則看到路遙全力施救的模樣,想起在武當和泉州時數次見路遙和其他大夫行醫救人從不問對方來歷背景,是以漸漸被其影響,也覺得無論對方魔教也好正道也罷,一旦臥病,總是人命最大,其餘恩怨夙仇一概不是計較的時候。他了解路遙為人,更朝夕相處一年多,自然明白她所信奉的這番道理,然而這樣的道理眼前三個峨眉弟子怕是一時難以接受的。是以被丁敏君如此一問,他略略躊躇,搖頭道:“殷某並非為此而來。”
峨眉三人在此看見殷梨亭本是心中一喜,只道他也是得了訊息才來,能得武當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