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路遙咳血之症愈發頻繁,從半日一次,轉眼到得現在幾個時辰便是一次,身體也更發畏寒,夜夜靠在他懷中,全身卻仍舊冰涼。他兩次問得蘇笑,蘇笑卻都只說了一句話:寒氣逆襲,心肺二經受創,有此咳血之症再也正常不過。殷梨亭問他可否以內力為她驅寒,蘇笑卻將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言道除非你不想她再受這罪而立即要了她的命,否則千萬莫要這麼做。殷梨亭聽得心中森然,扭了頭去掩飾紅了的眼眶。
路遙這邊過得片刻即便轉醒,“六哥……”路遙輕輕抱了殷梨亭腰際,將額頭蹭了蹭他手臂。殷梨亭柔聲道:“小遙,再睡一會兒吧。你才睡了一個多時辰。”
路遙搖了搖頭,“不要,睡不著了。”
殷梨亭嘆息,雙指懸在她睡穴之上,正要點下,卻被路遙看也不看,輕輕一回手握住手指,“六哥,我真的不困了,咳咳……咳、倒是餓得緊。”
殷梨亭聽她這般說,這才不再堅持,“小遙想吃什麼?”
路遙側了頭想了半晌,忽地一笑:“烤魚。”
殷梨亭點頭,谷中的瀑布下面的水潭中,便有不少頗肥的游魚,“好,我去去便來。”說著替路遙蓋好被子,又將傅洪送來的和陽暖魄塞進她手裡,“小遙你好好躺著,待會一睜眼,魚就可以了。”路遙這回果然閉上了眼,殷梨亭這才放心出了去。
待得他手中端著盤子回來的時候,路遙仍舊老老實實的閉著眼睛蜷在被子裡,殷梨亭微微放心,正在猶豫要不要叫醒她,便見她自己張開了眼睛輕笑道:“六哥,我都聞到啦,咳咳……你烤魚的手藝也有不少……咳咳,不少長進啦!”殷梨亭扶她起來,回手端來那烤好得魚持了筷子仔細將魚刺替乾淨,一小塊一小塊的就了粥餵給她。路遙今日似是食慾上佳,很快便將那魚吃的乾淨。殷梨亭遞了擦手的帕子給她。剛得收拾停當在床邊坐了下來,就忽聽得路遙道:“六哥,我求你兩件事情,好不好?”
殷梨亭聽得此語,一手揉了揉她頭髮,道:“小遙,你我既已成親便是夫妻,怎可用這‘求’字?你徑說便是。”
路遙輕輕靠在殷梨亭肩上:“咳咳……六哥,我以前所有的醫案,論著……都在秋燃那裡。他自會……咳咳,印製成冊,以流傳於醫者當中……可是、可是,竹谷畢竟算我師門,而……這裡的功夫……我卻是沒有好好練過多少……”說著抓了殷梨亭的手:“六、六哥……這許多招式心法……你記得帶回武當……找了、咳咳……找了合適的人傳了下去……我也便盡了自己的責任……”
殷梨亭聞言著實一愣,忽地意識到路遙竟然在交代後事,立時胸中仿如撕心裂肺一般,一把抱住路遙,下頜抵住她頭髮:“小遙……不會的。這些功夫當由你自己傳下去才行……我不答應……不答應……”
路遙靜靜地靠在他懷裡,執了他的手,“六哥,我們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必然要做的事情,由不得自己擇選,是不是?就像你日後也、咳咳……也必有責任,將武當的一脈功夫傳承下去不是?我這些年來執著於醫道,得了這些功夫的好處,卻未盡到、咳……盡到自己當做之事,心下不安的緊。六哥,所謂夫婦一體,這事只有、咳咳……只有你來辦啦。”
殷梨亭終是沉默,心中卻如倒海翻江一般。他知路遙心中極重責任,無論何事,凡是她覺得是該當所做,必不遺餘力。可是這頭,他卻無論如何也點不下去。
路遙卻繼續道:“至於第二件事……咳咳,六哥,”一翻身懇切的看著他,“是秋燃。我同秋燃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如今我還有你,咳咳,可是秋燃卻是再無他人相護……秋燃他表面精明,其實脆弱的很,咳咳、昔年若長離去他已然痛徹心扉,如今我亦離去,叫他情何以堪?咳咳……六哥,你可不可以幫我看顧於他……萬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