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頭一再地緊握,發出“咯吱”的聲響,肩膀和胸腔劇烈震動著,彷彿有什麼情緒要爆發一樣,隔了幾秒鐘段敘初轉過身,“周醫生,幫我好好照顧惟一,我一會回來。”
這一刻周醫生在段敘初的重瞳裡看到前所未有的嗜血情緒,渾身散發著暴戾陰冷,周醫生預料到什麼,張口剛要說話,段敘初已經大步邁開腿,伸手扯過那邊的蔚墨樺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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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惟一醒來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時間,她睜開眼睛只覺得口乾舌燥,動了動唇喊出來,“周醫生。”
“一一。”裴言嶠的聲音傳過來,在蔚惟一撐著手臂要起身時,裴言嶠已經扶起她,往她的後背墊上枕頭,蔚惟一渾身上下使不上一點勁,無力地靠坐在那裡,手掌習慣性地撫上自己的小腹。
平坦沒有任何響動,將近五個月大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比她想象中的要殘忍,心也更痛。
裴言嶠正在給蔚惟一倒水,轉過身看到蔚惟一恍惚呆滯的神色,他的心疼如刀割,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最終只艱難地發出兩個字音,“一一。”
蔚惟一這才回過神,收回手尋找著裴言嶠的位置,她平靜地搖搖頭,蒼白乾裂的唇瓣牽起一抹笑,“我沒事。。。。。。。。原本就計劃做這個手術。雖說方式不同,但總歸結果沒有什麼不一樣。”
裴言嶠手中緊握著杯子,掌心的力道一再加重,直到平靜的水面開始晃動起來,又歸於最初的沉寂,他深褐色眼眸中的黑色狂潮也散去。
裴言嶠把快要碎裂的杯子放回原處,滑動輪椅過去伸手把蔚惟一攬入胸膛,下巴抵在蔚惟一的頭頂,緊閉上血紅色的雙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蔚惟一靠在裴言嶠炙熱的胸膛上,她感覺到很累,昏昏沉沉中又要睡過去之際,忽然聽到從病房外傳來蔚墨樺的聲音,“姐姐。”
蔚惟一猛地睜開眼睛,尚未做出什麼反應,只聽見“砰”,熟悉的聲音,竟然是槍聲。
門從外面猛然推開,就在這一瞬間整個病房裡突然變得詭異的安靜,而對於失明的蔚惟一來說,她最懼怕這種氛圍,驚慌失措地伸手抓住裴言嶠,“發生什麼了?”
裴言嶠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下一秒傳來段敘初這樣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我殺死了蔚墨樺,為莊名揚和組織裡其他犧牲的下屬,以及為你和我們的孩子報仇。”
蔚惟一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面色一點點褪去血色。
段敘初番外
我殺了蔚墨樺。
他身中五槍,最後兩槍最致命的是我補上的,他倒是還能支撐著來找蔚惟一,我沒有阻攔他,我成全了他。
我那句話說完後,蔚惟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幾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在裴言嶠的幫助下,她才將倒在地上的蔚墨樺抱到膝蓋,摟著蔚墨樺的腦袋,她的眼淚掉下來,“墨樺。。。。。。。。”
我居高臨下地站在那裡,手臂下垂著,手槍還指在蔚墨樺的腦門上,若不是蔚惟一在場,即便蔚墨樺死了,我也會用子彈把他射得千瘡百孔,不留全屍給他。
在我知道幾年前他設了那場局,從蔚惟一手中搶走囡囡,意圖殺死囡囡時,我就不想留他性命了,但他是蔚惟一的弟弟,殺了他,我不是怕蔚惟一恨我,我只是不想讓蔚惟一傷心難過。
然而時至今日我若是再放過蔚墨樺,恐怕蔚惟一就不像今天這麼幸運地被救回來了,比起她的心情,我更在乎她的命。
蔚墨樺臨死前跟蔚惟一說了對不起,不知道蔚惟一會不會原諒他,至少我不可能原諒。
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也是因為快死了,若是今天我沒有殺死蔚墨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