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白子哪裡可攻。不難注意到,他下子越來越慢了。有時候,還得想上一會會。
因為棋盤上的黑子氣數早已經差不多了。
雖不明白為何他要如此相讓,撕破臉皮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好了。
“廣湖公子重拾棋藝,不日便能有此成就,果然天賦過人。”終於落下一子,堵死了我一大片,正旁君讚道。
“謬讚了。正旁君落子如同有神,時臨實在望塵莫及。”暗暗鬆口氣,我沒有再拿子,他既然耍夠了人,我也就認輸。
“數年前有幸與廣湖公子對弈,如今再弈,公子棋風竟然截然不同。”正旁君別有深意,抿了口茶,道。
原來為了看清我下棋風格。
“時臨記得的,不過這一年半載的事,前塵既然盡忘,也可謂再世為人了。”我答,而後端茶,“難得尚有諸位記得廣湖公子,只可惜時臨卻無半點舊日故事可作念想。”
“周治侯莫非沒有告訴你過往之事?”
“正旁君剛剛尚有稱讚,梁國八段魚膳,百聞其名不如一嘗其味。如此……”
“如何?”
“周治侯自然是說了。只是,時臨並無身在其中之感,倒仿若聽人講述一個陳年的故事一般。”
“廣湖公子真是妙人!”正旁君拊掌,大笑,“不想公子經此磨難,性情倒比原來還灑脫上幾分!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甚好,甚好。”
我微笑不語。
多說多錯,我雖不信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他這樣說,起碼在面上,是承認了我廣湖公子的身份了。
任務的目的,便是達到了。
其後,便可以用心脫身之計了。
“只是,廣湖公子莫不是連與在下的三年之約也忘得一乾二淨了罷?”
“嗯?”我略略訝異。
這表情倒不完全是裝的。廣湖三年前的狀況,想來沒有任何自由,怎麼可能和正旁君來往通訊麼。
“梁王、周治侯,在下尚有個不情之請。”正旁君對著我嘆了口氣,丟下我,轉向座上的,作揖致禮道。
哪是不請之請,分明是手到擒來,冠冕堂皇的要求麼。
梁長書還了禮,梁王在,他不得開口。
梁王頓了會,垂眼看著樽中酒,開口,“使君不妨說來聽聽。”
“當年在下與廣湖公子有及晾城之一約,不料——”回頭看了眼我,頗有遺憾之意,“幸而公子依舊安康,可惜卻把前塵往事忘得一乾二淨。今朝既然有緣得以重逢,在下還想請廣湖公子赴及晾城一聚。”
——這一聚,當然沒有再回梁國的時候。
竟然直接開口討人麼。
“有約在先,固然當相赴。”梁王沉沉緩緩開口。
“只是,既然廣湖公子已經再世為人,這約,赴不赴,終究要聽聽廣湖公子的意思才是。”梁長書介面。
一時間,頗有分量的目光聚到了我身上。
身在狼窩,何畏入虎穴。何況,狼以兇殘聞名,虎則多了納天下的霸氣和胸襟。
“時臨的確不記得及晾城之約了。”沉吟了會,我放下茶杯,朝正旁君鄭重賠禮,而後繼續道,“如今踐約而行,雖有所遲晚,所赴之人,也有負原來的風雅之名,卻終甚過抱憾終生。”
“多謝公子成全之意。”正旁君笑意滿滿,答道。話是對我說,看的卻是另兩人的方向。挺背正身,他朝梁長書邀道,“周治侯,舊年你我的那盤棋,還未下完。今日如此良機,不妨趁機一續,如何?”
到此,便是沒有我的事了。起身讓位回座,我捧茶慢飲。
不知那盤棋背後有什麼牽扯,梁王貌似隨意,實則用心看他們兩人下棋,偶爾間或瞄一眼我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