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被決然的關上。
她並不感到意外,或許這就是奴隸的待遇與歸宿。
夜涼如水,悽清的月光緩緩的從雲下升起,芊澤依著牢門,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直尾隨皎潔月跡。洛羽晴靠在她懷裡,顯然是已經睡著了,但因為疼痛,她睡的不盡安穩,秀眉深深顰起。芊澤悄悄的掀開她背上的衣口,感覺那傷疤粘粘稠稠的似乎要和外衣連為一體。
她雖不忍心看,但現在卻是處理傷口的最佳時機。
洛羽晴已經睡著了,人入睡的時候,比較不會怕疼。
芊澤一咬牙,緩緩的撕開那與肉相連的衣皮。
她的手不住的顫抖,眼睛時刻盯在羽晴的臉上,生怕她給疼醒來。還好,她只是在最初的時候,輕哼了一聲,便又沉沉的睡去了。畢竟,她太累了。
芊澤把傷口完全的曝露開來,彷彿刺進肉裡的傷痕,觸目驚心。芊澤定了定神,緊接著把擱在腿邊的瓷碗拿了起來。這是傍晚時分,看守人送來的水,芊澤當時沒捨得喝,就是為了等到現在來清洗傷口。
瓷碗半斜,清澈的水沿著破口而出,芊澤的速度控制的很好,一手倒水,一手緩緩的輕抹,把傷口上的汙垢已經血凝都劃開。
她用的力氣那麼那麼的小,就像在呵護一件彌足珍貴的稀世珍寶。但儘管如此,這疼卻鑽心入骨,不出一會兒,芊澤手下的身子便開始微微顫抖。女子眼見那身子越抖越厲害,於是才輕輕的瞥了一眼依舊閉著眼的洛羽晴。羽晴滿臉的冷汗,幾欲滴在地上,但她仍舊裝著睡的很沉,渾然不覺的樣子。
她不想讓芊澤難過,只能假裝一絲都不疼。
芊澤的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她並沒有揭穿她,而是繼續更為小心的清洗。
她晶瑩的淚珠滴落下去,和那碗中的清水混為一體。在這淒涼的夜裡,月光鋪撒在了監牢的外頭,遲遲不入。芊澤的半側身,恰好沾著了些許銀輝,她落淚的瞬間,仿若璀璨的珍珠,在空中倏地一閃。
※
三日之後。
洛羽晴的傷勢得芊澤的照料,已經開始好轉。芊澤不怕她傷不好,只顧念沒有上藥,這麼深的傷口定是會留下疤痕的。一向愛美的羽晴,肯定會非常在意,只是此時此刻,她彷彿對背後的傷不屑一顧,像個沒事人一般挨著芊澤。
她們挨的很緊,彼此取暖。
天很冷,這是一種靜態的冷。天地間無風,但整個丘都卻像被關在冰窖裡一般,瑟瑟發抖。芊澤和羽晴都穿的頗為單薄,飢腸轆轆之下,更覺森冷。芊澤知道羽晴其實比她還冷,失血必定造成供熱不足,但是她生性倔強,根本不會表現出來。於是,芊澤便把胸口吊掛的飾物拿起,放在羽晴面前一晃,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看這個。”
羽晴一楞,這三日她都沒有注意到,芊澤的胸口什麼時候多了一件稀奇的東西。
“這是什麼,怎麼來的?”
羽晴當時暈厥了過去,對於那黑氅男子的出現,渾然不覺。芊澤輕笑一聲,不知怎麼的,腦子裡又付出那男子俊挺的下巴,以及微微勾起的唇角。他匿在盔甲後的雙眸,黑若深潭,眯起來,又仿有璀璨的星光在裡面。
“就是這個東西,救了我們一命。在你昏過去的時候,有個將軍把他送了給我,他雖然沒有直接越權搭救我們,但事實上,我們還活著的確是託了他的福。”芊澤說罷便把那日羽晴昏過去,不知曉的事情,一一娓娓道來。羽晴聽的楞楞點頭,最後竟開懷的笑了出聲。
“他真是個好人。”
羽晴眉眼輕彎,出塵的好看。
芊澤也是一眯眼,小小的唇一勾。
“是呀,他的確是個大好人。”說時,芊澤把那圓刀的鞘拿了開來,弧度近乎完美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