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燁的黑眸一瞠,貪慾的身體居然僵住不動了。他望了芊澤許久,驀地,邪魅的臉上竟釋然一笑。這笑喚醒了怔忪中的芊澤,因為這笑容,乾淨的就像那些隨風而逝的過往。在屋頂上,他牽著她手的時候,才會如此這般,纖塵不染的笑。
“你不怕。”
祁燁鬆開按著芊澤的大手,身體重重的壓下,像是把全部的負擔的卸下一般,他很滿足的闔上眼,腦袋放在女子的胸前,但旋即,他又像想到什麼一般,沙啞而苦澀的出聲:
“但朕怕……”
芊澤一楞。
“朕怕要了你,你就不再是你。”
他俊眉微蹙。
“朕要一個會在梅花樹下,揚臉而笑的女子,朕要一個肯牽著朕,走在屋簷的女子,朕還要一個說過會帶著朕,飛過崇山萬嶺的女子。朕要一個……”他手一緊,深深呼吸:
“一個叫芊澤的女子。”
說到最後,那縷溫暖卻化作一股悲涼。芊澤不明白這悲涼的原由,她只是感覺到懷裡這個男子,有著無止盡的孤寂和傷痛。
酒意突沉,那後勁勃發的綿意把祁燁的意識切的支離破碎。他沉沉的闔眼,仍由自己無力的枕在女子的懷裡。他感到一顆揪痛的心,緩和了些許。她的懷裡……
好溫暖……
女子抬起小手,在空中遲疑了半晌,最終落下,緊緊的擁起他的腦袋。黑髮在懷裡如綢緞般與五指纏綿,他俊削的睡臉,在昏暗的紗燈下,若隱若現。那一絲眉宇間的依戀,落在芊澤眸中,濃生出更深入骨髓的情愫。
這一刻,她確信,她愛他。
翌日清晨。
天方曦明,隱約間可聞婉轉動聽的鳥啼從殿外傳來。芊澤惺忪的揉眼,輾轉一個側身,迷迷糊糊的醒來。忽地,她想起昨夜的種種,於是兀然瞠目。
殿間,男子赤裸著,背身而站,芊澤一縮身子,嚇得驚慄而起。
祁燁一絲不掛,修長的身體,精瘦而健碩。每一個弧度都仿若經過精雕細琢,絕無瑕疵。芊澤痴痴的望著,她是第一次認為一個男人可以美到如此地步。不由地,有些羞怯的抱緊了被褥。祁燁知道身後的人兒已醒,他撇開肩膀上礙人的黑髮,轉過身來,俊邪的臉龐,又恢復往日的冷漠。
“你醒了。”
他拉過一旁新送來的長衣,兀自穿戴起來。昨夜的一身衣裳已染盡酒氣,他清晨便命人從濮央殿取了新的來。男子隨意的搭過腰身的玉箍,露出精實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桀驁不馴,一如既往的邪魅迷人。芊澤望著這般的祁燁,腦子裡只閃過兩個字——
陽魅。
如果說,像明月那樣美貌的女子,是禍水,那麼眼前的男子的確可算作禍害。
一陰一陽,都是人間之極美。
這一刻,她突然能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發瘋一般的爭寵。這個男人的魅力,足以扼殺所有平靜的女人心。
祁燁見芊澤怔怔然失神,蹙了蹙劍眉,上前俯身問道:“你怎麼了?”
芊澤揚起清眸,又望了他良久,小嘴細薄歙合:“皇上?”
男子感覺一絲不對勁,眉又狐疑一擰,但聞其後。
“你是不是……陽魅?”
※
錦陽軍部中,人聲鼎沸。
在練兵場,有摔跤比拼的節目,明夏的三百親兵正和沁城的沁鋝軍,一較高下。雲翹站在人前,撐起雙手,連連叫好。圍坐的觀眾也是興致勃勃,助威吶喊,一浪高過一浪。
而人聲稀疏之地,兩男子卻神色凝重的佇立。
劉欽拉過馬,隨祁明夏踱步而止,他問道:“將軍,我們何時回漠西?”
祁明夏沉著低忖,許久也不發一言。這是劉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