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燁轉過身去,依是大笑不止。
而與此同時,濮央殿外,紅衣女子單薄孱弱的身子,正靠在門柱上輕輕戰抖。那詭譎十足的笑聲,尖銳的擊入耳畔,他幾欲以為自己快聾了。那笑聲持續了很久,他也死死佇立在原地,許久。時間如刀刃,逐漸剜去他的血肉,到了最後他竟也不抖了。
他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緩緩的回了婪月宮。
而此時此刻的小院裡,芊澤夜不能寐,輾轉了數次又起了身。劃了火苗重新燃起那燈芯,整個屋子黯淡的亮著。她坐到書桌旁,那本厚實的古書仍舊擺在面前,她翻了好幾道,關於魅生的所有解釋都被人給撕去了。她實在是想不通,誰會潛入到她屋子裡,把這個東西給撕去了呢?
她分外苦惱,也心急如焚。她本以為那幾頁裡或許會有對明月血咒的解釋,說不定,也有診治之法。
但如今,她什麼也尋不到了。
想到明月,芊澤只覺得心頭劇烈顫抖。他的話猶然耳邊,令自己久久無法平靜。明月,明夏,明明是雙生,卻天差地別。若是有朝一日,明夏知道他曾親手傷過明月的性命,他該如何是好?
冤孽……
芊澤想時,手已不自覺的翻動書頁。忽然一張熟悉的圖畫撞入眼簾。依舊是簡簡單單的六片花瓣,芊澤花的模樣完整的呈現在書的另一角。芊澤一定神,仔細觀看起來。字還不是認得很全,她又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
之前的資訊,在藏書閣的那本藥書上,和老花匠的口述裡她已瞭如指掌。只是書頁的最後一行字,卻令她在一瞬間,呼吸竭然。
“傳言,集千朵則醫百病,故名芊澤。”
千朵則醫百病!?
芊澤緩緩站起,意思是如果說她種出一千朵芊澤花,那麼明月的病,她也可以醫?想到此處,芊澤心中又燃起熊熊火焰。她顧不得夜半無人,拾起外衫便風風火火的往花園裡跑。花園裡此時,已是萬籟俱寂。
幾個守花園的花匠,自從上一次洛羽晴種出芊澤花後,便過的十分安寧。夜裡突聞敲門聲,他們也十分詫異。
“誰?”
開門人,揉著惺忪的眼睛,實在不解這子夜之時,誰會來這裡。
芊澤一臉興奮,說到:“我是婪月宮的宮女芊澤,我問你來要芊澤花的種子。”她單刀直人那人卻一楞。芊澤花皇帝不是說不需要再種了嗎?怎麼又有人來討?
“你可是奉命前來?”他狐疑一挑眉。芊澤一楞,居然結結巴巴的撒起謊來:“是,我是奉了婪妃娘娘的旨意,她性子急,說要種子,立即就要。”
素聞婪妃陰晴不定,那人也信了半分,放了芊澤進來。他進屋取出種子,遞給芊澤:“拿去吧,這東西呀,我也不愛看著。”這裡的花匠們聽聞過為此死過多少多少人,心底都覺得此花非祥物。芊澤接過種子,鞠躬道謝:“謝謝你,謝謝!”
語罷,她便抱著種子跑了起來。
她想起洛羽晴。
她畢竟種活過一次,只要再肯試,一定會成功的!
此刻的芊澤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也不願意放棄。她繃著心頭的一根弦,跑的香汗淋漓。羽欣殿也是沉入一片寂寥,小苑守夜,提著紗籠遙遙的見到跑來的人,心裡一怵。她以為是鬼,嚇的顫顫巍巍後退。
“小苑。”
芊澤喚了一句,她才定了神。
“芊姐姐?”
“娘娘呢?”芊澤上氣不接下氣,小苑狐疑的看著她,這麼晚了,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想到此,小苑一臉擔憂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芊澤拍拍胸脯,又道:“我有重要的事,找羽晴。”
“你隨我來。”小苑牽著芊澤往寢殿裡去。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