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苑忽然聽見庭園外有些聲響,她草木皆兵的一抖,又說:“小苑要回去了,若是娘娘發現小苑偷跑出來……小苑……小苑……”她害怕之極,說罷便提著燈籠跑到牆闈邊緣,攀爬起來,空留下芊澤許久的站在寂寂月夜下,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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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澤坐在屋子裡,在搖曳的星點火光下,徐徐展開那張皺巴巴的紙。她認得這紙張,這是魅生之卷的一頁,上面除了有她的名字,還有本來的一張原圖,原圖上的圖形,正是明月血浴時用的金色花蓮,果不其然,洛羽晴定是知道了什麼,她引了自己去見明月,是為了借刀殺人。可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她間接的害死了明月。
而且,就連小巧他們也沒有躲過她的魔掌。
“哈哈……”
她苦澀的笑道,眼淚下落。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抱著自己說,她對不起自己,這都是假的嗎?那個在陽光下說,喜歡自己,要和自己做最好朋友的人兒,都是假的嗎?恍如隔世,芊澤只覺得心頭的肉,一片片的被回憶剜去,血淋淋的連自己都不忍睹視。她分不清,她對羽晴是什麼感受了,她恨她嗎?她的陰謀詭計,沒有害死自己,倒把明月給害死了。
明月因她死了……
她寧願死的人是自己……
芊澤全身不可遏止的顫抖,心裡咆哮道,為什麼要這樣,命運為什麼要如此捉弄人。她的身邊還剩下誰,她該信任誰?明月沒了,曾經的羽晴沒了,她痛不欲生。
紙在她越攥越緊的小手裡,被揉的面目全非,芊澤趴在案几上,眼淚撲哧撲哧的滴落,忽地在朦朧間,紙上凸出的兩個字讓她忽地意識清醒。
——陽魅——
陽魅!?
明月說他是陰魅,那麼還有陽魅?
想罷,芊澤擱下一切,又把那揉捏成團的紙,再此開啟。關於陽魅的說法寫在背面,只有寥寥數行。因為有洛羽晴筆記的解釋,芊澤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陽魅,陰之負面,千年難見,集魅生之精粹,邪惡之最。——
“邪惡之最……”芊澤不知不覺的念出這四個字,她心裡有一個影子正在愈發清晰。她繼而向下讀道:
——若生的陰魅,必是國之妖孽,霍亂朝綱。擒陰魅,煅燒三天三夜,即可除之。——
芊澤的腦海裡立刻跳出洛羽晴病在床榻時,對自己說的話:“落太妃是庶出,到了宮裡無權無勢卻得到先皇萬般寵愛,於是便遭到一干奸妃陷害,活活給當妖女燒死了!”
燒死了……
芊澤強忍住顫抖的慾望,一字一句的跟讀。說到陽魅,這著書人便言辭灼灼,激烈不已,彷彿陽魅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妖物,比起陰魅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陰魅似乎只是一個鋪墊,說她紅顏禍水,霍亂朝綱時,只是輕描淡寫,畢竟生的陰魅是很正常的事,自古以來被陰魅迷惑的皇帝,臣子不下千百。陰魅的除法,也甚為簡單,只要燒了三天三夜。
但是陽魅……
——若生的陽魅,必結萬力而誅之。然,天下大亂,貽害千年。——
天下大亂,貽害千年!
芊澤瞳孔一縮,嘴半張而顫。
而與此同時,寢殿的門卻突兀的被開啟。小珺和眾奴才在門外跪了一排,一道明黃的身影,醉醺醺的走了進來。他黑瞳深幽,暗啞無色,芊澤趕忙把那紙揉進懷裡,一瞬不瞬的盯著來人。
此刻的祁燁,狹眸微眯,醉意顯而易見。奴婢們在外合上門後,他便一步步結實的向芊澤走來。
“皇……皇上……”
芊澤語無倫次,站起身來,盈盈下拜。祁燁已是好多日沒有見著芊澤,他今夜喝了個酊呤大醉,心裡的思念無法抑制。他有些跌撞的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