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下手,殺了她。那麼我這輩子,就都要活在仇恨當中。自我殺她起,我便永遠回不了頭。”
仇恨不是報了,就能化解的。因為那些記憶已烙印在心,隨你的血肉漫延一生。報仇不過是一種安慰的形勢,它帶給人快感,之後卻是無盡的寂寞和黑暗。
用殘忍的血腥,是無法洗去仇恨的。
那隻能讓你本是光鮮的雙手,再也洗不脫斑斑血跡。
祁燁俊龐烏雲密佈,他冷聲喚她:“芊澤……”
芊澤卻笑:“你說過,那個你再也回不來了。可是祁燁,我也想說,曾經的我亦是再也回不來。”她爭鋒相對,無神的瞳仁瞬間一亮,璀璨的宛如星月集聚。
“我不能再懦弱的站在人後,看鮮血淋漓,看屍骨成山,我得站出來。”
她站在他面前,瘦弱而矮小,卻意外的不卑不亢,像一朵凌雪綻放,迎風而開的梅花。
祁燁緘默,女子凜然的表情被他揉進眸底,刺的他雙眼生疼。然,他卻一挑俊眉,譏諷道:“你站出來?你能做什麼?”
芊澤聽罷,卻對這樣的譏諷不屑一顧。她一字一頓道:“我是弱小,是單薄,可是我會堅持。你祁燁下了一次毒,我就能解一次。你害一次,我救一次,直到我無能為力,直到我筋疲力盡,但是——”
她咬了咬牙,殷紅的唇微微一頓。
“我決不放棄!”
低吼出聲,仿似宣戰。祁燁聽罷已是盛怒之極,咬牙切齒。他的目光幽深如淵,卻藏匿著太多複雜的感情。他與芊澤持久對峙,雕塑一般爭鋒相對。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宛如經歷了漫長的一個世紀。驀地,祁燁才眉眼一動,竟邪佞的勾起唇。
他抬步,緩緩走向芊澤。
他走到她跟前,咫尺之距。芊澤瞠目,怔然的揚起視線,對上祁燁一雙高深莫測的眼。
狹長的鳳眸裡,漾過詭異的神采。
他說:“你不會的。”
“你不會反抗我的,無論我怎麼對你,你都無法抗拒我。”像鬼魅碎碎低吟,耳畔充斥著祁燁充滿蠱惑的音色。芊澤身體微顫,卻把手上的匕首攥的更緊,欲要退後一步。祁燁卻踩準點,霎時抓住她的皓腕,把俊龐湊的更近。
“因為……”
他的眼自始至終都深深攫住芊澤的視線。他鼻息微沉,拂氣在她臉頰,而他薄細的唇,也幾欲捱上她蒼白的嘴瓣。
“因為,你愛我……”
——因為,你愛我……——
芊澤的眼,死死的瞪著,屈辱的淚水倐地湧上。她屏住呼吸,身體的力量像被瞬間抽空。
“哈哈!!”
祁燁把芊澤的表情變化,一一攬入眼簾。他霍然大笑,反之向後退了一步,他嘲弄般的望著芊澤。
“你愛我……哈哈!!你愛我,愛我!!”
撕裂後的愛,已支離破碎。要道出這個愛,卻要斗的頭破血流,體無完膚。
“哈哈!!哈哈!!愛我……愛我……”
祁燁唸咒似的重複這句話,而眼前人兒的表情,愈是悲憤交加。
“不要這樣看著我,芊澤。”祁燁笑意不止,“為什麼不好好待在我的身邊,好好做我讓你做的一切,嗯?”
“為什麼不乖乖聽我的話,不殺了她!?”
他說時,掌風頓起,一甩袖襟便有厲風躥出,挨著芊澤的臉頰直直刺向瓦缸的方向。上官柳瑩本已奄奄一息,當厲風一過時,她耷拉的頭顱驀地一歪,便分做兩瓣。就連她身後噤若寒蟬的兩個內監奴僕,也因掌風連累,一併被截的支離破碎。
芊澤回頭一顧,頓時瞳孔一縮。
“你以為你能逃脫我的手掌是麼,以為你能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