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如雷霆激盪,城樓內外的六千餘名赤帝軍目睹神威,早已目瞪口呆,被他這般一喝,更是肝膽欲裂,“叮噹”亂響,頃刻間便有百餘人膝下一軟拋去兵器,相繼伏倒在地。
幾在同時,遠處金鐘長鳴,號角迴旋,蛇軍歡呼聲震耳欲聾,烈碧光晟終於鳴金撤退了。城內的赤帝軍臉色大變,原本還有些猶疑不定,此刻見蚩尤大軍如怒潮奔入,大勢已去,再無鬥志,紛紛就地伏倒,齊聲高呼道:“八郡主饒命!”
聲如鼎沸,轟隆回震,烈煙石長睫微微一顫,徐徐睜開雙眼。
陽光燦爛,在那動人飛舞的黑髮與輪廓間閃爍著刺目的金光,迷濛間瞧不清臉容,但她心中為何又像被巨錘猛擊,突然呼吸不得,痛不可抑。
她怔怔地睜著眼睛,恍如夢境。那濃密挺秀的眉毛,那倒映著火光的炯炯雙眸,那如猛獸般桀驁狂野的神情……是如此熟悉,卻又那麼陌生;相隔咫尺,卻又彷彿有萬里之遙。柔腸如絞,淚水突然一顆顆地湧出了眼眶,櫻唇顫動了半晌,才夢囈似的低聲問道:“你……你是誰?到底是誰?”
蚩尤喉中也像被社麼堵住了,悲喜紛湧,想要回答,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喧騰如沸的轟鳴聲中,只聽見晏紫蘇銀鈴似的聲音在他身後陡然響起:“他叫喬蚩尤,與你大哥是八拜之交。當日在赤炎山裡,你曾救過他一命,現在大家扯平啦!”
第三卷《蜃樓志》 第十一章 九嶷火山
殘陽西照,晚霞如荼。
從城樓上放眼望去,城外焦草連天,滿目瘡痍,到處都是人、獸的屍體,就連那巍巍青山也被染成了血紅色。城內殘埂斷壁,火躍煙騰斷壁,眾將士正小心翼翼地挖掘廢墟,尋找生還者;也不知有多少百姓伏在橫七豎八的屍體上,號啕大哭,痛不欲生。烈炎心中悲鬱如堵,一掌擊在城垛上,搖頭道:“不知還要犧牲多少將士、百姓,才能平定賊軍,重獲太平?”轉過身,凝視著拓拔野和蚩尤,苦笑道:“三弟、四弟,我這麼做,對於南荒一百零八城的子民,究竟是禍,還是福?”
兩人還未回答,烈煙石已淡淡道:”福禍相倚,陰陽相成。鳳凰不浴火,安得重生?不經歷這些戰火苦難,南荒又焉能恢復太平?大哥,火族一百零八城的百姓無不翹首北望,期盼著你早日剿滅賊軍,聽說今日大捷,必定天下歸心,額手稱慶。若對這些賊軍心生憐憫,縱虎歸山,那才是禍害了天下百姓。”
說到最後一句時,淡綠秋波冷冷地凝視著拓拔野,弦外之音似是在指責他適才不率兵血戰赤帝軍,而吹厭戰之曲,息止雙方殺機。
蛇族將士臉色微變,大感不忿,均想這丫頭也太不識好歹,若不是付羲轉世及時趕到救援,什麼浴火鳳凰,早變成拔毛燒雞了,她不感恩言謝便也罷了,居然還敢出言不遜,冒犯天尊,真他奶奶豈有此理。
拓拔野微微一笑,不以為忤。
池松子卻煽風點火,哈哈笑道:“說得好,說得妙。烈小子,拓拔小子,你們這兩大族帝當得婆婆媽媽,也太差勁,倒不如讓八郡主接替帝位,殺烈碧光晟個落花流水。“
晏紫蘇笑吟吟地道:“赤前輩這話可就不對啦。仁者方能無敵,炎帝陛下與龍神愛民如子,又豈是好戰嗜殺之輩所能比擬?八郡主,是不是?”
烈煙石眉間微微一蹙,碧波掃過她和蚩尤的臉容,雙頡霞湧,沒來由一陣酸楚虧怒,“亨”了一聲,也不應答。
她驕傲冷漠,素以聖女自許,與這似曾相識的疤臉的少年重逢以來,心湖卻如春水乍皺,總是莫名的漾起陣陣漣漪。想起先前被他橫抱於懷時,那虛軟無力、紛亂乍起的心緒,更是耳根燒燙。羞怒懊惱之餘,竟似還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卻又不知因何害怕。
木易刀咳嗽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