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片塵不染,潔白如雪的素裝衣袍瞥了兩眼。再低頭看看自己,卻是衣衫襤褸,十足一副叫花子模樣。不禁苦笑道:“反而是梵小姐追了楊某這麼幾百里路,衣服依然整潔得好象立刻可以去出席宴會一樣。這份本事,才真是叫楊某望塵莫及,甘拜下風呢。”
“雕蟲小技,倒教小王爺見笑了。”梵清惠以平靜的語氣淡淡道:“只是‘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步難’這句話,如今小王爺也該深有體會了吧?卻不知道小王爺為什麼仍要一路南下流連,始終不肯北返呢?”
楊昭苦笑道:“我倒是想回家,可惜被梵小姐妳擋住了路啊。喵的,這幾天吃野果吃得牙都酸倒了,梵小姐妳都不知道,我現在多麼渴望能夠來只燒雞,啊,還有外加紅燒蹄膀。”
梵清惠嫣然道:“小王爺說話當真風趣。區區口腹之慾,又算得上什麼?但小王爺假如肯隨青惠而去,那麼能得滿足的,當不僅僅只是口腹而已。”言語間不經意地抬起皓白玉腕,輕輕撥了撥鬢邊那幾縷被狂風吹得凌亂的柔滑青絲。
霎時間,楊昭只覺得心絃劇震,不由得湧現出一分“驚豔”的感覺。就連凝聚好半天的鬥志,也隨之洩了過半。這慈航靜齋的傳人,舉手投足間都充塞著萬種風情。而且絕無絲毫邪異媚俗之氣,真真切切是聖潔若仙。甚至可以說,根本不必出劍,單憑笑容,她亦已能擊敗這世界上超過九成以上的男人。
可惜無論多麼驚豔也罷,梵清惠給予楊昭的感覺,始終抵敵不過他胸中那份已經根深蒂固的定見。略顯渙散的眼眸在半秒之後急遽收縮,又再恢復了清澈和凌厲。他嘴角微往上牽,展露出一抹諷刺。道:“梵小姐果然高明得很。對了,我記得大興皇宮裡的宮廷教坊司右教習這個職位,至今還是空缺呢,不如還是妳跟我回去怎麼樣?保證高薪厚祿,從此生活無憂喔。比起梵小姐現在這樣,風塵僕僕地在江湖上到處跑來跑去,一千倍不敢說,好上九百九十九倍,那還是有的。”
所謂宮廷教坊司,用現代話解釋就是皇家舞蹈團兼歌劇院。左右兩名教習,就相當於正副院長了。不過當時歌伎優伶的地位極低,通常由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賤籍充當。楊昭這樣說話,卻不折不扣,是種極嚴重的羞辱了。
梵清惠城府再深,頃刻間面色也不由得微變。但隨即卻又恢復成若無其事的模樣,笑道:“小王爺美意,清惠心領。只是卻恐怕誤人子弟,實在不敢拜受呢。閒話便到此為止,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這就動身如何?”
楊昭心中凜然,笑道:“對啊,廢話說完,現在確實該是打架的時候了。仔細算算……這已經是我們第幾次交手了呢?唉,梵小姐,連累妳不能安心休養,可實在對不住得很吶。”
梵清惠惋惜一嘆,道:“小王爺憐香惜玉。清惠委實感激。這金牛棧道地勢奇險,清惠傷勢未痊,出手之際恐怕難以收發自如。如非不得已,清惠實不願在此地與小王爺交手。”
楊昭嬉皮笑臉道:“是麼?我倒覺得在這裡打架更加好玩呢。對了,據說從這種懸崖絕壁往下跳的話,可以得到比男女上;床共享雲雨之歡,還要刺激千萬倍的高;潮。甚至曾經有佛家高僧籍此得以證果大道呢。不知道梵小姐聽說過沒有?”
梵清惠面色不禁微紅,拂袖一頓足,嗔道:“哪有這種事?小鬼胡說八……”
一句話未完,驟然無情火勢熾烈高漲,從正面瘋狂撲噬而至。楊昭併攏的雙掌掌心浮現出巨大的赤紅〖離〗卦形相,似火龍騰空直撲。只是第一招,他已經不留絲毫餘地全力進攻。
靜齋的宗旨,是講究色即是空。所以梵清惠萬萬不會只因為聽見楊昭講了兩句男女之事,就此心神失守而忽略了當前大敵。剛才那種靦腆姿態,講到底不過是誘敵手段而已。然而楊昭出招時殺氣之洶湧凜冽,委實大出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