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這番前來洛陽坐鎮,自然不可能隻身赴任。除去李靖以外,還有曹二、歐陽四、阿魯五與蕭六以及幾十名王府親衛,都是當日跟隨小王爺在九寨溝力抗吐蕃的百戰精銳。此外“銀髮豔魅”旦梅、“血鳳凰”杜蓮杜大小姐、“橫死荒墳”司馬荒墳,“飛天”司徒雅等高手也隨眾而行,只有莫三給給因為傷勢未曾痊癒而被留下在大興養傷。三首蛇博父則被指派到極樂寺中,隨時照顧自斷六識修習神掌的摩訶葉。
這一干人等安頓定當,曹二便帶領王府親衛出去,在行署各處要害所在都佈置了崗哨,只要有甚風吹草動,馬上就能發出警報,四面八方都會有人即刻趕來赴援。楊昭如今修為之高,當世已少有敵手。此節曹二自然深知。但他並不因此而馬虎了事,仍舊盡心盡力,務求將所有事都安排到可能達到的完美程度才肯罷休。好不容易才所有崗哨都佈置完畢,留守洛陽行署的老總管手上捧了個拜盒急匆匆走來,道:“曹參軍,王爺他現在可有空麼?”
曹二目光在向老總管手上拜盒一掃,點頭道:“自然有空的。外面那是洛陽的官員前來拜會了吧?嘿,他們耳目倒是靈敏。對了,來的是哪位?”
老總管見曹二語氣謙和客氣,本來擔心對方會自持是河南王身邊得用的近侍,就排斥自己這些洛陽舊人的心便消了小半,也笑著答道:“外面來訪的是洛州刺史長史,姓張,名須陀。”
“哦,閣下就是張須陀,張別駕?”客廳之中,楊昭換了正裝,高坐主位之上,雙手按著几案,饒有興味地審視著面前這位洛陽文官系統的第三號人物。須知一州之中,以刺史為最大。以下則是治中、別駕。這別駕之官名,在開皇初年被改為長史,但朝廷與民間習俗,仍然喜歡稱呼別駕為多。大半月前,洛州刺史楊尚希被刺殺身亡,而治中也同時喪命,於是張須陀這位第三號人物,便暫時接過了洛陽行政系統的最高權力。雖無刺史之名,實行刺史之事。
雖然目前洛陽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大事,但楊昭等人入城以後沿路觀察,卻覺城中並沒有太緊張的氣氛,大部分百姓仍是照舊過自己的日子,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有各處街道上那數以百計雖然身穿常服,動作神態卻明顯是吃公門飯的人,提醒著眾人如今洛陽正處於非常狀態之中。外松而內緊,在不驚擾百姓的前提下而仍能控制城中氣氛,使之不至於失控,張須陀委實可稱能吏。心念及此,楊昭對於眼前這位年約三十五六上下,濃眉黑髯,赳赳有英雄氣的中年漢子禁不住生出了幾分“聞名不如見面”的欣賞之意。他微微一笑,揮手吩咐道:“來人,給張別駕看座。”
“謝過王爺。”張須陀不亢不卑地拱手行了一禮,撩起袍子下襬就坐。沉聲道:“自半月前刺史大人不幸身故之後,城中便到處流言四起,人心惶恐,不得自安。下官雖然竭盡全力鎮之以靜,但楊素叛黨勢力極大,行動神出鬼沒,委實防不勝防。下官才具不足,獨木難支大廈,已有心力交瘁之感。王爺今日到來,對洛陽城目前局勢而言,實如久旱逢甘霖,下官也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
楊昭笑道:“張別駕太客氣了。眼下洛陽形勢波雲譎詭,本王年輕識淺,要控制住局面,只怕亦是力有未逮。還需要請張別駕多多幫忙才對。”
楊昭語氣雖然甚是誠懇,張須陀卻並無流露感激涕零之色。只是淡淡道:“之前楊刺史與治中大人同日遇害,下官身為洛州長史,責無旁貸,故此才迫不得已挑起這負擔子。如今王爺已經到來,不日間衛王殿下也要來接任洛州大總管。下官畢竟是瓜田李下,有許多不便之處。若再留任,只怕會令王爺為難吧。”
張須陀所說“瓜田李下”四字,乃是因為從出身而言,其實他也可以算得上是楊素一系的人馬。開皇年間,西南昆州刺史兼羌人土司爨翫起兵反隋,天子楊堅當即下詔命楊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