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高層民宅,根本沒可能,無論鄉鎮、縣城、府城、上京,全都以平房為主。
平房最多兩三層。
或者,像是火車上下鋪,把一層平房強行分成兩層住。
……
可想而知。
大乾的人口密度很低。
同樣一千萬人口,擱在方鴻前世的現代社會,只需要兩千萬平方公里——蒼州府城的面積:一億八千多萬平方公里!
府城內,有人造山、人造湖泊、人造河道,看似鬼斧神工,實則充滿了人族抗爭血淚史。
方鴻懂得多,眼界廣泛,深深意識到此中的偉岸奇蹟。
像面前這個老人,只是感嘆:府城之大,自己活了幾十年,也沒有全部走遍。
“那蒼山,據說有百丈之高,附近的人每天都能爬山看日出。”
“那蒼湖,煙波浩渺,薄紗般水霧瀰漫,一眼望不到盡頭,附近的人夏戲水冬滑冰。”
老人忍不住唏噓。
蒼山……蒼湖……方鴻回憶了一下詳細版地圖。
蒼山距離南城門,約有上百里。
蒼湖更遠,兩百里地,尋常人步行過去,中途不歇息的話,少說十幾個時辰。
武人騎馬,稍快一些,也快不到哪裡去。
因為府城實行交通律:
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
這些簡單粗陋的交通管制,有效避免了交通事故的頻繁發生。
“說起來。”
老人堆起笑容,指了指全場中心的那處高臺:“像您有功名在身,卻是不必在這兒觀賞……高臺四周,有一圈尊貴坐席,視野上佳,頗有雅緻,都是舉人老爺和秀才老爺,沒準還有先天高人親臨呢。”
“哦?”
方鴻望了一眼,高臺周圍的坐席或傘遮或立旗豎起屏風,彷彿一個個私密性極好包廂。
坐席前後,空出大片地方。
幾近於涇渭分明的楚河分界線。
往外五六丈,就是百姓們,隔著樹枝木頭等編扎而成的籬笆圍欄。
高低貴賤。
等級森嚴。
絕不是說說而已。
方鴻:“這個慶典……可有武秀才以上的武人上臺表演獻藝?”
“從無。”
白髮老翁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忙搖頭又擺手,不敢再與方鴻言。
舉人秀才,臺上表演?
這種大不敬想法,根本不該有。
戲子,古稱優伶,其名已經蘊含了不恭之意。
意為調笑戲弄。
其為平民階層的最低等人。
說白了。
戲子伶官本是低賤的營生,卑微如路邊泥土,塵埃,草芥,僅僅是供人取悅尋樂。
拋頭露面,不事生產,不能夠報效家國,毫無用處的東西,身份地位甚至不如抄書人……白髮老翁不明白方鴻怎麼會有舉人秀才在大庭廣眾之下效仿戲子登臺獻藝的想法?
妄言,妄語!
不合規矩,不尊禮數,不成體統!
老人告罪了一聲,拄柺杖,顫顫巍巍地離開。
“……”
方鴻沉默了一下,穿過人群,往家走去。
出了蒼禮庭臺的區域。
走過兩條街。
新科秀才館門口。
又是一群人匯聚在此,慶祝冬去春來日。
……
方鴻繼續往前走。
經過五條街。
驀然間一怔。
只見:無數盞燈火從街道上,樓閣宅中,巷子衚衕,各個角落,紛紛揚揚的點亮升騰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