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陌生的,便是站在這裡的自己,還有身後形影不離的金髮執事。
胖子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第七區如此地懷念。人真他媽是一種犯賤的生物。胖子罵罵咧咧地想,在他還在第七區苦苦掙扎的時候,他有無數遍想過要逃離第七區,逃離這散發著腐爛味兒的貧民窟——或者混入前幾區,或者乾脆離開諾頓星球。而現在胖子站在這裡,他的夢想從某個方面來說是達成了,此時卻面對第七區產生一種近鄉情怯的微妙感。
胖子到現在都有點無法相信,他的那些“孩子們”居然會允許他回來。這種不真切感讓胖子在一片廢墟中忡愣了很久,他的身後停著一部高階飛行器,傲慢自如的行動像是他們來這片廢物處理集中地裡野餐的,這一切越發地讓胖子感到不真實——他回來了,而且是穿著一身價值連城的衣服,坐著高檔的飛行器,帶著他的“孩子”。
胖子遲疑地邁出腿,一步、兩步——他像是被放出籠子,飛快地在一片廢棄物堆間奔跑起來。
風打在臉上,奔跑著的男人眯起了眼。就是這個味道,那帶著重金屬感的機油味;就是這個感覺,他的身體還記得如何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廢棄物中賓士,躲避著——好像他回到了過去,抱著好不容易搶過來的食物狼狽不堪地被追趕著。
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卻捨不得停下。直到胖子差點不小心被幾塊齒輪給絆倒時,這場近乎發洩般的奔跑才到達了盡頭。失去重心的身體向下跌去,胖子心情卻平靜得不可思議——然後他被接住了。
傲慢從後方將他的父親圈在懷中,感受著懷裡人的呼吸起伏,不著痕跡地擁得更實了。
“父親大人。”傲慢的呼吸在胖子的頭上拂過,他即使不用扭頭也知道金髮青年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笑容:“請小心腳下。”
胖子哆嗦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剛剛絆倒他地方,突然感到骨子中泛起一股寒意。
在過去,如果像剛剛那樣在奔跑中摔倒的時候,別說會有人和藹可親地拉住你,也別說摔在一堆的尖利雜物上的滋味如何,這更可能變成一個致命的錯誤——追在後面的人一定相當願意將這個事實告訴你。因此,在第七區,如何在廢棄物中奔跑早已成為第七區人的本能了。警覺性的退化讓胖子感到驚慌,但最讓胖子覺得害怕的是,他已經開始產生了依賴性了——為什麼會在摔倒時如此平靜,不正是因為他的潛意識已經做出了最直覺的反應:“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受一點兒的傷。
不一樣了,已經不一樣了。
胖子看著第七區一如既往的景象,突然覺得心中蒙上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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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努力地辨別著方向,對比著記憶中的道路。第七區原本就是廢棄物集中地,政府會不定期地向這裡投放廢棄物和破爛,一次投放就可以形成一個廢棄物小山堆。第七區的人經常會在廢棄物中尋找一些破爛進行改裝和回收,如此這般下去,廢棄物小山堆也就會逐漸減緩和消失——這就像一個人為的自然迴圈。因此,第七區宏觀來看怎麼都是由一堆廢棄物構成的樣,但是細節卻在不斷地更改,不熟悉的人經常會在第七區迷路。
貧民窟的人都有自己習慣的辯路方法,胖子的習慣是尋找一個巨大的參考物,他以前的“窩”正對著一個巨大廢鍾,很好辨認。
這裡左轉——然後向前——向右——
“站住!”
正當胖子想要接近帶著一片牆的廢墟的時候,一聲喝止從牆後傳出。一個人從牆的缺口探出腦袋,紅豔豔的豎發很是刺眼。
“這裡是血狼幫的地盤!非成員禁止通行。”紅毛威嚇地抬了抬手中的鐳射槍,可能是看到兩人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