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溫卿煙先聞其聲,這才後知後覺那一掌,摑得是自己的臉頰。她人還未清醒,便感到腦袋千斤重,臉頰也是火辣辣的燒紅,喉嚨裡似是甜膩的血腥味不斷的向上翻湧。
“晦氣東西,還在這裡給我裝死呢。”
這翻湧沒兩下,比之更加重的巴掌就落了下來,這下溫卿煙被這一巴掌打得頭一偏,眼睛猛然睜開,那壓在喉底的血再也壓抑不住,盡數吐出。
豈有此理,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動手打她,還不止一下。
就在這時,那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回籠,溫卿煙也不知怎麼回事,眼前竟像默片播放一般,開始出現了許多畫面,而那畫面裡的主人公,是原本身體主人,自小被這婦人與自家女兒交換之後,便養在了家中。
說是養,實則卻只是當個丫鬟來差使。不僅給取了個下人常用的名字,小四,還經常動輒打罵,吃不飽穿不暖的。
反觀那被換到丞相府的假千金,卻是萬人呵護,要什麼有什麼。
偏偏這身體的原主人還軟弱非常,只是個敢怒不敢言的主,不然也不會任人欺負這麼久了,也只是忍氣吞聲。
溫卿煙想著,冷不丁的抬頭,便看見那朱漆燙金牌匾,丞相府三個字異樣刺眼。似乎在提醒她身處何處,而那婦人正指著自己叫囂,嘴裡罵罵咧咧著。
真是奇了怪了,她可是受人敬仰的王牌第一特工,醫毒無雙,這廝膽子如此大,居然敢如此對她。
不要命。
溫卿煙想著,眼睛便睜大了些,將眼前之人看得更加仔細。
“看什麼看!瞧你這一臉晦氣模樣,不就打了幾巴掌,要死要活的做給誰看,給我睜著眼睛,若是再不清醒,別怪老奴我再動手!”
這打她的婦人,一身麻衣,披麻戴孝的站在她身邊,才是晦氣。
溫卿煙本要回嘴兩句,就見那婦人噗通一聲,行了個朝天跪拜的大禮。她倒是先愣了一下,緊接著就聞那婦人叫天喊地的:“我的兒啊,我的兒,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奴這些年總是夢驚午夜,想起自己犯下的錯事,日日惶惶不得安寧,便是一刻也不趕耽擱,將兒送了回來,如今老奴年邁已高,眼下只想有個親生血緣的骨肉常伴在身側,還望丞相夫人成全老奴吧。”
這看著就委實厚重的大門,這滿口推諉之詞能夠傳的進去?溫卿煙還真不信,不過那婦人說完就開始磕頭,一聲一聲砸得可真是響亮,沒幾下額頭就出了血。
做戲做了個全套。
溫卿煙不屑的冷哼一聲,若不是自己此刻跪得雙膝麻木,她只得用手撐著身子,她定要給這位夫人鼓掌一番。
就在這時,那丞相府的大門從裡開啟,隨之踏出兩位衣著華貴之服的人,身邊盡有攙扶的貼身丫鬟。年紀長的那位身著雖華貴,卻不失簡素,頭飾唯有流雲步搖簪子還算亮眼。而年紀稍小那位卻大相徑庭,將那奢華展現得淋漓盡致,那鞋子就是金絲嵌了紅珠寶石做鞋底邊,鞋面上的絨花白靛相襯托,這時的絨花並不好做,簪娘做樣式和細小活得親力親為,且材料也需要精心挑選。
上面就更不消說了,那一身雍容華貴的金色對襟絲織羅裙,無處不彰顯丞相府的富貴。這人生得好看,從骨相便可知是個美人坯子,可是溫卿煙見她第一眼,便不喜歡。
一般不討她第一眼喜愛的,以後便也喜愛不上。
畢竟這丞相之女溫紫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前朝風雨交加,若是做個無名之輩便也罷了,偏偏暗中勾結這勾結那,也不知道是想嫁給當今聖上,還是聖上膝下的那些皇子。
他人不知,皆覺得溫紫檀溫柔可人,脾性善良,又識得四書五經,是個難能可貴賢淑的才女。
但是溫卿煙卻知道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