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永羿捨棄了有接應的北門,而選長安城防最嚴的西門,這一招調虎離山計,置之死地而後生。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避開君無意,才有機會出城。
只見一匹黑馬疾馳如風迎面而來,駿馬還有數步遠時,騎者突然一把摘下面具!
看到那張臉,阿史那永羿胸口頓時騰起一陣怒氣,此刻他只願四周的陽光都燃成長槍,將他與她一起毀滅。
這個女人。她竟然還敢摘下面具出現在他面前!
十年淡寂,從不曾引人注目寵愛;一死脫身,隱入十四銀影騎無人知曉。
她長久沉默,一朝獨弈大局;
她往返兩軍之間,阻突厥鐵騎三百里之外。
她做到了世上最難做到的事——不是剎那間揮劍的力度,而是長久磨劍的沉默。真正的王者,在低調中藏鋒。
他是王,她卻不為後——她太聰明,不居任何人之後。
他不該愛上這樣的女人。
“我在等你。”蘭陵公主將面具扔在地上,沙塵輕揚,彷彿被扔掉的是她多年默默的偽裝。
“等著給我最後一擊嗎?”阿史那永羿冷笑。
誰拿他的匕首刺他的胸膛,毫不手軟的摧毀他多年的佈局——
“我要嫁你,但不能讓你亡我的國家。”她的聲音輕但不容置疑:“你如果戰死在這裡,我也陪你。”
話音未落,黑馬已風馳電掣至他面前,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她突然棄馬撲向他——如果他在此刻揚起槍,必然能刺穿她的心臟。
“殿下,小心!”四海大喊。
阿史那永羿的腰被緊緊摟住,沒有槍劍,沒有匕首,她在他身後,溫軟如春陽。
“楊華婉!”阿史那永羿朝她怒喝!突然難以置信的望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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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鍍在君無意身上,給雋雅的側影染上一層金邊,那昂首立於馬上的將軍溫和堅毅的眉目,卻給對手絕望之感!
白衣一剪,壓在突厥人心上,就像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長安北門相鬥正酣,千人作亂危急,他卻傲然立於西門,佇立等待夕陽下轉瞬即逝的破綻——天衣無縫的的計劃仍被他識破了,他沒有被迷惑。
阿史那永羿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冷卻。
“你不殺我,”蘭陵公主將臉頰貼在他的背心,輕聲道:“那,就帶著我衝出這包圍,回突厥去。”
阿史那永羿胸膛微微起伏,突然,他反手一把將她摟起來,毫不憐惜的扔到身旁八荒的馬上:“給我看好這個女人!”
“君將軍,你勝我一籌。”阿史那永羿揚起馬鞭,聲音低沉,他的話如同烏金槍一樣刺進了身後將士的胸膛。
但下一秒他遽然睜目:“但我突厥勇士誓死力戰至最後一人、最後一槍、最後一滴血。”座下的馬嘶鳴一聲,高高昂起前蹄。
“請。”君無意揚起了手中的謖劍——那是風華如月的一把劍,也是殺人無聲的一把劍。
這是君無意與阿史那永羿第二次比試,同樣在西城門前。
只是此刻,已是兩軍對陣,生死相決。
阿史那永羿長槍如電,一招攻向君無意的咽喉,彷彿只是隨手一刺,又彷彿千錘百煉了無數年,只等這一瞬間最強的交鋒。
雲濤聚散,君無意側身避開的同時,謖劍寒光驚豔而動。
劍槍正面相迎,烏金槍正刺在謖劍的劍尖上!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只有收拳,才能打出最強大力度;只有向後收槍,才能向前刺出最絢爛的華彩——但,阿史那永羿沒有收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