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嘆了一口氣勸道:“公主身體不好,還是回房去休息吧。這孽子,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見公主還是不理,他訕訕地轉頭對江凌陪不是:“凌兒,你回頭代我好好給秦公子陪個不是,讓他務必消消氣。有什麼話,想要如何責罰竇瑋,直管說便是,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讓大家看咱們家的笑話,你說是吧?唉,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到往後,他還得叫我一聲岳父大人呢。”
江凌見蘭陵公主一臉疲倦的蒼白,感覺到她從內而外透露出來的心灰意冷和倦怠,心念一動,冷冷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人家秦公子都說了,他又不是竇瑋的爹,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義務要替您管教和責罰竇瑋?我看您啊,還是好好自己管教吧。別下次來了什麼官,他們又去給人下藥,惹出大禍來,您就麻煩了。別人可不像我跟秦公子這麼好說話。”
竇懷悊嘴角抽了抽——就這樣,還好說話?那天底下再沒有更難說話的人了。
“再說——”江凌停住了話,轉過頭去看了竇瑤一眼,如冰片一般凌利的目光讓竇瑤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如瑤兒妹妹所願,我跟秦公子的親事,黃了。”
“什麼?”這下不光竇懷悊和竇瑤吃了一驚,便是蘭陵公主也睜開了眼睛,一臉愕然地看著江凌。見江凌絕然裡透著一股子悽清,她忙問:“凌兒,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清楚”
“他說……”江凌悽然一笑,“這樣的岳家,他消受不起。”
“啪”地一聲,蘭陵公主手裡握著的那個精美的白瓷杯摔落到了地上,濺起了一地的碎瓷。她像是渾然不知,直起身子來定定地看著江凌,待透過一滴晶瑩的淚珠看清楚江凌眼裡的意思,她身子一軟,頹然躺回了榻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吩咐道:“回去……收拾東西,咱們回長安去。”
“公主,這是什麼話?”竇懷悊慌了,“怎麼就說著就要回長安呢?有什麼事,咱們解決了不就行了我去,我馬上去給秦公子陪禮道歉去,哪怕是要我跪下,我也給凌兒把他給找回來。”說完,又衝著外面大喊,“打,再打,再給我狠狠地打。”轉頭看著眼裡閃過一抹快意的竇瑤,更覺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道:“這個也給我打,打死了算”
“父親,父親……”竇瑤沒想到這火苗會燒到她身上來。直撲上來想要抓著竇懷悊解說,那些婆子哪裡肯給她機會?一把上前架住了她。竇瑤“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死命掙扎。打板子,那是要褪下褲子行刑的,一個姑娘家要是被打了板子,被傳揚了出去就不用嫁人了。她實在沒有想到竇懷悊竟然狂怒至此,竟然要用這樣的責罰來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那些婆子俱都健壯如牛,哪裡有她掙脫的份?直直地拉著她,就要出門往花廳裡去。
“慢著。”蘭陵公主出聲叫道。
聽見蘭陵公主這一聲叫,竇懷悊只覺心頭一輕,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只要蘭陵公主還顧著夫妻情面,心疼著這兩個孩子,這事就不會太糟糕。
“板子就免了。”蘭陵公主道。見竇瑤明顯的臉上一喜,她又道:“將她關到佛堂裡,抄兩百卷經書,每日只一飯一素菜,不許讓丫頭伺候,不到抄完不許出來。”說完她睨了竇懷悊一眼,“當然,這是我的命令。作不作得數,還得你們家老爺說了算。”
“作數,作數。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竇懷悊點頭如搗蔥,心裡越發的放鬆下來。
竇瑤面如死灰。
兩百卷經書,沒有個半年根本抄不完。而且只有粗陋的飯菜,還沒有丫頭伺候。這樣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對她而言相當於慢性折磨,那還不如給她幾板子來得乾脆痛快。
蘭陵公主見竇瑤被帶了出去,而她身邊的那些丫頭都愣在那裡一動不動,喝叫一聲:“還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