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擠上車,宋軟眼疾手快地給自己搶了個靠窗的位置,抱著行李一屁股坐下,閉眼就裝睡。
慢了一步的人只能懊惱地坐到另一個空位上,隨著空位越來越少,後上車的人急眼了。
“這位子是我先看上的!”
“你說是你先看到的就是你先看上的?我還說我一上車就看中了咧!”
“你這個人怎麼不講道理?”
“我呸!”
兩三個人圍著一個座吵成狗腦袋,有的還試圖拉扯周圍邊的人評理。
感受到有人渾水摸魚地想擠走她,宋軟暗自發力地將自己死釘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彷彿睡得極沉。
從現在開始,她屁股就長這凳子上了,誰也別想叫她動一步!
別說,這種周圍人都急得上火吵吵嚷嚷,自己優哉遊哉坐得舒舒服服,還怪讓人放鬆的。
宋軟裝著裝著,真的睡著了。
她是被激烈的拍桌聲震醒的。
當時火車正哐當哐當地穿過一望無際的平原,猛烈的陽光將每一根草都照得發亮。
她靠在玻璃窗上的腦袋隨著車廂一晃一晃,被草葉上的反光一閃眼,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還沒回過神,就聽見耳邊一個高昂的女聲義正言辭地斥道:“兩位同志,我觀察你們很久了!我覺得你們倆的態度很有問題!我們是要到農村的廣闊天地中開闢新道路的光榮知青,應該用積極的態度去建設祖國。你們做出一副愁苦的面容,像什麼樣?”
對面立馬有急切的反駁聲傳來:“同志,我們只是剛離開家一時不適應。”
宋軟眯著眼睛偷瞄:訓斥的是一個留著瓦片頭的女青年,劉海盡數向後梳起,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連睫毛根都透露出勃勃鬥志。
被訓的是兩個男生,一個文弱戴眼鏡,一個面板黝黑看上去有點憨厚。
“都是藉口!我看你們就是捨不得城市的好生活,不願紮根艱苦農村。你們的革命性還有待提高,要進行批評教育!”
眼鏡男急得臉色漲紅:“你少給我扣帽子,剛離開家心中不捨都不行了?”
“就是,就是!”
“小題大做,上綱上線,我還說你是分/裂人民群眾內部團結!”
“對,分/裂、團結!”
身邊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熱烈,宋軟不打算摻和,閉著眼睛繼續裝睡,但耳朵豎的老高。
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一邊在心中點評。
這倆男的雖然人數上佔據了優勢,那個眼鏡男雖攻擊力一般,好歹能說上兩句,姑且算個戰力,另一個卻是連進攻都不會,充其量只能算個附和的氣氛組,加起來也被女生壓著打。
嘖嘖嘖,真可憐。
宋軟看熱鬧不嫌事大,耳朵都快支成驢耳朵了。
就是這女生的聲音,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呢。
她還在擰著眉努力回憶,不滿足於唾手勝利的瓦片頭目光環視一圈,打算給他們給來個最後一重擊。
閉著眼睛的宋軟只覺得身上一冷,接著肩膀就被人拍了:“同志你說,是不是我說的這個理兒?”
宋軟:……
得,看熱鬧有風險。
慢著——她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之前車站演講的那個瓦片頭嗎。
看她沒反應,瓦片頭堅持不懈地繼續拍:“同志、同志?同志你醒醒!”
宋軟裝不下去了,垮著臉坐起來。
瓦片頭鬆了口氣,也不管她眼睛還沒完全睜開,連珠炮一樣將事情從頭說了一遍,末了重複道:“同志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這種扯進去沒好處還可能一身騷的渾水宋軟實在不想趟,眼珠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