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止道:“她大概這幾日太累了,還沒醒,一直迷迷糊糊地說夢話。”
祁遠嘆了口氣:“蕭楊覺得落瑤就是那頭白狐沐兒,給她喝了可以想起往事的藥湯。大概因為這個,引起記憶混亂。”
弗止:“若只是記憶混亂,那倒也沒什麼,只是……”
祁遠的眼皮跳了跳,“只是什麼?”
“只是她體內多了一股妖氣。”
祁遠猛地坐了起來,“什麼?!”
弗止似是在思考,自顧自說著,“我猜測,是蕭楊用了什麼秘術,合著他的血餵給她喝,他的血豈是隨隨便便可以喝的,如今她體內已經有三分之一被妖化。這手法……看上去出自魔族。”
祁遠緊張地問:“會不會有性命危險?”
“這倒不會。”
祁遠鬆了口氣,經歷了這麼多大風大浪,只要無關性命,他已經無所畏懼,“那你趕緊想想辦法把那股妖氣去掉。”
弗止沉吟了一會,“你以為那麼簡單,這妖氣去不掉。”門外一聲響動,有貓兒叫了一聲。
兩人同時心生疑竇,這天上什麼時候養貓了?
祁遠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你倒是說說,怎麼去不掉了?”
“我不知道藥的配方,解不了。而且看她體內洶湧的妖族氣息,似乎是魔族的手法。”弗止把他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告訴他,“我剛才就是想告訴你,這幾天還要去一趟藥閣,看看以前的資料裡有沒有記載這方面的內容。”
祁遠低著頭:“如果早知道如此,我肯定不會讓你們送我去不死湖。”如果不去不死湖,就不會喚醒蕭楊,如果不去不死湖,落瑤就不會被抓去妖族,如果不去不死湖,就不會有這一切遭遇。
弗止替祁遠搭了搭脈,半晌後收回手,道:“你倒是恢復得不錯,已經沒有一絲妖氣,保險起見,今後一年內,每個月要淨一下你身上的濁氣。”
祁遠還想說什麼,房門突然被開啟,程譽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祁遠蹙了蹙眉,如果事情沒緊急到非要告訴他的地步,程譽是不會如此失態的。
弗止看著嘴唇和臉色都是白色的程譽問:“怎麼了?”
程譽看了弗止一眼,無力地跟祁遠道:“天君……落瑤公主不見了。”
祁遠臉色變了變:“她不是還沒醒嗎?”
程譽抹了一把汗,道:“臣也不知道,交代了兩個婢女照顧,我剛出去端了藥進去,就不見了,桌上留了個字條。”說完真的遞上來一張紙條。程譽從不在祁遠面前自稱為臣,今天如此說,必定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祁遠接過字條,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去望月山,她也是這樣一張簡簡單單的字條打發走了他,他想起那句“此行再無相見之期”,然後,覺得喉嚨口又開始泛起腥甜。
弗止也過來瞄了一眼,薄薄紙條上墨跡還未乾,上面寫著:妾身有愧,避世思過,勿念。
又是勿念,真的能不念嗎?
弗止的反應比祁遠還要大,怒喝著,“我避世避了這麼多年都沒避成功過,一個小小丫頭還談避世?真是荒唐,什麼愧不愧的,她做了什麼虧心事了?”說完似乎回想起了什麼,臉色變了變,問祁遠,“難道她已經知道了?”兩人互看了一眼,才想起剛才談話時的那聲貓叫。
她定是知道了自己已不是純粹的神仙,所以才偷偷離開。
祁遠怎會不理解她的想法,身為他認定的天后,卻已經不是正兒八經的神仙,到時候恐怕連他爹那一關都過不了,更不用說其他老頑固們。
他突然覺得有點力不從心,落瑤依舊不懂他,她並不懂一個經歷過生死的人,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了,還會在意這些無關重要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