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主子是誰!”善音扶著旁邊的矮櫃站起來,因為蹲得久了,雙腿有些發軟,腦袋有些發暈,微微晃了下,一袖子掃掉擺在櫃子上的幾瓶藥。
輕雪因感到肚子有異動,小心翼翼調息著,根本沒將這兩人的吵嘴聽進耳裡。她很緊張,一手託著肚子,一手抓著桌角,屏息靜氣感受肚中的動靜。長風說過孩子不能再出事,不然出世後會先天不足,身體羸弱,她好怕是剛才運功過度傷了他。
“主子,怎麼了?”善音見得,懶得再去與這翩若拌嘴,三兩下將那幾個瓶瓶罐罐拾起來,取過那最小的小瓷瓶急急跑過來,“是運功動了胎氣麼?快服下花面婆贈你的清心丸,可以暫時壓住你體內的內力。”
“什麼清心丸?”翩若跛著腳跳過來,一把奪過那瓶子,細細瞧了瞧,“是她剛才特意給你送過來的麼?還真是有心……”含諷帶刺說著,舉高那瓶子搖了搖,又揭開蓋聞了聞,回眸挑眉,“你最好別太信她的話,你現在身懷六甲,能不吃藥就最好不吃,能不使內力就儘量不使,這樣對胎兒好。”
“那麼這丹丸有毒嗎?”輕雪伸手取過她奪過去的藥瓶,倒出一粒擱在粉嫩的掌心,冷冷掀唇:“翩若,我比你懂醫,有沒有毒我自己知道,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插手我的事!”
翩若盯著那白色的丹丸,露出一抹無所謂的笑:“看來你信任那個花面婆,那好,算我多事了,你以後想怎麼著怎麼著吧!”拖著受傷的右腳,扶著桌子一跛一跛往門口走。
“翩若,主上和慕主子來了!”這時,白素用蠍尾鞭撩開帳簾子訓練有素走進來,又將翩若給堵了回去,翩若柳眉一蹙,不得不垂首恭立。
只見凌奕軒帶著紅衣女子和幾個副將大步朝這邊走過來,他與那紅裳並肩而行,大掌緊緊牽著紅裳的柔痍,不肯鬆開。
而後入得營帳裡,他淡淡掃一眼站在床前的輕雪,沉聲笑道:“我軍營裡新來的女軍醫原來是你,剛才我還以為你離開了。”
輕雪將螓首微微垂下去,作勢盈盈下拜:“沒有將軍的令牌,我不敢私自出軍營。”
“那你又是如何入得我軍營?”他繼續笑道,深眸一凜,朝她走近了兩步,“你若覺得合適,就繼續留在這裡為我軍效力吧,不過在給軍妓配藥時,記得給她們配上軟骨散,嗯?”
“她們白日要做雜役,若服下軟骨散,會沒有力氣。”她平靜拒絕,就事論事,“而且,女人不宜多服這樣的藥散,會損害身子。”
“不諳武藝的軍妓當然不需服用。”他睨著她那排斂下去的睫毛,一雙深潭似的眸,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突然道:“若生下的是兒子,就讓他從軍。”
“不行!”她猛的抬頭,斷然拒絕,“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從軍,而且還是投身你們凌家軍!”
“是麼?”他眸子驟冷,鋼牙一咬,俊臉立即暗沉下去:“那你打算怎麼保護他?你既不肯打掉他,又沒有能力保護他,讓他來到這個世上受人欺凌麼!”
她朱唇顫抖:“我有能力保護他,我會教他武功,教他醫術……”
“這是個虎狼橫行的朝代,你根本保護不了他!”
“奕軒,她是誰?”他身旁的紅衣女子扯扯他的手,打斷他,鳳眸無神望著輕雪的方向,“這位姑娘的聲音有些耳熟。”
輕雪眼眶一澀,望向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咬緊唇沒有出聲。十二年的時間,慕曦已經完全不認識她了。
女子對她淡淡一笑,黑亮的眼珠子紋絲不動:“奕軒說的不無道理,泱泱亂世,餓蜉遍地,男兒只有從軍,方能成就大業。”說話間,兩人執手,始終不離。
“一人功成萬骨枯。”輕雪走到兩人面前,痛苦盯著慕曦那雙一眨不眨的眼睛,看清那雙瞳的死灰,冷峭的目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