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嘶鳴,一片血雨,華雄連人帶馬被肖成了兩段,藉著巨大的慣性,轟然撲倒在前面,帶出一路血光,在慘白的月色下格外鮮豔。
那邊的廝殺聲也越來越弱,關羽漫步走到斷成兩截的華雄身側,神色不喜不悲。依舊是捋著長鬚眯著眼,看著只剩下了上半身、顫抖不止,一雙眼死死地盯著他看的華雄,沒有憐憫,也沒有嘲諷。似乎眼前斬殺的不是一個人,一個敵將,而是一隻雞一條狗。
“你……是誰……”華雄渾身劇烈顫抖,渾身被鮮血浸透了,一雙死魚眼瞪得奇大,非常嚇人。他死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在身負重傷失去戰鬥力的情況下,被一個無名小卒給殺了。他臨死也要記下仇人的名字,記下仇人的模樣,到了陰間,咱們再來過,堂堂正正比一場
“關羽——關雲長——”關羽冷笑一聲,華雄呢喃了一句算是記下了,還沒等報出自己的大名,好歹讓關羽震驚一下。但還沒等他開口,關羽已經刀起頭落,他的自我介紹就也就遙遙無期了。
關羽將人頭丟在自家大哥和徐州軍主將臧林面前,不顧臧林那有些慘白難看的臉色,自顧端起臨走時沒有來得及喝的酒,眯著眼細細飲下,淡淡說道:“還好,酒還是溫的。”
張飛看到臧林臉色有些難看,心裡有些輕視,但臧林好歹是大哥的師弟,不能不給面子。於是他眼珠子一轉,走過去,將那顆人頭自臧林腳下提起來,隨手丟到關羽座旁,對著關羽笑道:“二哥剛才好威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俺張飛也怕沒那麼大的爆發力”
關羽就當沒聽見張飛的話一樣,繼續眯著眼品酒,張飛又說道:“此人來得唐突,生生攪了咱們兄弟的酒興,而且到死都不閉眼,俺看著心裡不舒服,乾脆一腳給當成魚泡踩了得了”
溫酒斬華雄,演義中的經典,如今又重演了,只是結局太窩囊。若是堂堂正正在兩軍陣前陣亡了,也有的一說。可是如今先是被人用槍挑了左臂,又被人用箭射穿了右臂,臨到頭又被人齊腰斬成兩節兒,還沒等她自報家門又被人砍了腦袋。真是黴運連連,死的一個憋屈,死的一個冤啊
死不瞑目,他華雄有資格
關羽看著張飛輪起腳就要當著他的面,把華雄的腦袋踩爆,不由地睜開眼,清冷的目光瞪了張飛一眼道:“要踩也換個地方,別髒了我的眼。”
就在遠處的廝殺聲剛剛平息,突然之間又如巨石落平湖般呼嘯著傳來。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就聽見遠處嘶鳴呼喝聲中一人高喝道:“我乃黃忠,劉揚將軍帳下聽宣,正在追殺西涼軍華雄,兄弟莫要誤會,傷了自己人”
“劉揚?”黃忠,幾人都沒聽過,但劉揚卻都認識的,尤其是臧林更是在下邳之役搭檔了月餘,彼此都很熟識了,猛然聽到劉揚的名字,不免有些又驚又喜。畢竟他鄉遇故人,很難得的。
“喔?吳家堡……來得到挺快……追擊華雄……”劉備不苟言笑地自酌,但眉宇之間卻滿是疑惑,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關羽座旁那個鮮血淋淋的人頭。月色下,還能看見他那怒張的大眼,和全是鮮血的臉龐上飽含著悲憤蒼涼神色的面容。
而臧林卻已經歡喜地離座,帶著兩個親兵就往那邊邊快走邊高呼道:“住手,都住手————在下徐州臧林,乃奉陶公之命,率部往軒轅關馳援的那邊可是吳家堡的兄弟?”
看著臧林大大咧咧,毫無一軍主帥的威嚴氣度,劉備忍不住搖了搖頭,而張飛卻是眼珠子一轉,湊上前瞥了一眼遠去的臧林,嘿嘿笑道:“這樣不是更好,臧林無能,自然需要藉助大哥來幫他撐場面。日子久了,憑大哥和咱們兄弟的本事,還怕掌控不了這隻人馬?”
劉備神色一動,怔怔地看了嘿嘿笑著的張飛,面色一肅,瞪了他一眼,沉聲道:“豈能存著這樣齷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