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來告去,告的還不都是自己的親人?”程耀祖望著叔叔佝僂的背影,又嘆道:“丁大福也算是我的堂弟、喜兒的堂哥,他所作所為都是受叔叔指使,雖說一時貪念害人,但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阿照不願記仇,認為與其關他在牢裡,不如送他銀子,讓他回家奉養年邁的老母;更別說親叔叔了,他現在這樣,我們當晚輩的更不願意跟老人家過不去。”
辛勤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當爹和姑爹一起向薛大人撤掉案子,還在宜城掀起一場不小的轟動,老百姓都認為他們太便宜壞人了。
一句話,從頭到尾都是家務事。既是親人,何必鬧上公堂呢?
辛勤抬頭望向亮麗的晨光,也懵懵懂懂了解一些世情了。
馬蹄奔騰聲音由遠而近,震動了清晨安靜的大街,前方通往城門的橫街裡奔出了一匹白色駿馬,緊握馬韁的俊俏公子兩眼直視前方,專注地趕路,後頭又尾隨著兩個騎馬的隨從。
“咦?那不是侯公子嗎?這麼早就出城?”
“也難為他了。”
馬蹄聲再由近而遠,程耀祖望著浮動在空氣中的塵埃,心中慨嘆。
因著油坊案子,薛齊查出數件侯萬金和知府、知縣私下贈金往來情事,他上奏彈劾了相關官員,也斷絕了侯家打通官府方便行事的捷徑。
也不過關押了侯老爺幾天,平日享樂慣了的老人家不堪吃苦,百病叢生,奄奄一息給抬了出來,如今還躺在床上喘息著,侯家所有重擔頓時全落到了獨生子侯觀雲的肩上。
阿照說過,侯觀雲的處境很像當年的他,不過,侯公子是比他聰明多了,一定可以幫侯家度過這次危急存亡之秋。
程耀祖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是別人的家務事了。
“勤兒,我們進去吧,看看小梨今早又變出啥樣好吃的早餐。”
“嘻!”辛勤笑著搔了搔頭。
“程老爺子!”
“薛大人?!”程耀祖轉頭看去,貴客到來令他感到詫異。
薛齊身穿簡單的家居袍服,神態溫文儒雅,安步當車向他走來,完全看不出公堂上那威嚴不可逼視的懾人氣勢。
他後頭還停下一頂轎子,丫鬟正打起轎簾請出夫人,接著四個孩子像皮球似地從薛齊身後、轎子後頭咚咚彈跳出來。
薛齊拱手微笑道:“程老爺子,我們全家來拜訪新人了。”
暖風繼續吹拂,繞過花木扶疏的後院,鑽進洋洋喜氣的房間,晃動簾子上的竹影,輕拂了坐在妝臺前的女子長髮。
喜兒低垂著頭,左手抓了一把頭髮,右手拿著梳子輕輕地梳理,梳著梳著,唇畔緩緩浮現笑意,粉嫩的臉蛋也湧出兩朵濃濃的紅雲。
那隻葫蘆呀,總是半天迸不出一句話,沒事更懶得露個笑容,可昨夜洞房花燭,他那激狂的熱情……哎呀!好羞人,她不敢回想了。
“喜兒……”
熟悉的溫熱氣息來到她身後,一雙健臂將她自椅凳拉了起來,直接擁進他的懷抱,她還沒站穩,一個火燙的吻就落到她的粉頸上。
一股酥癢感從頸項傳到全身,她無力抵抗,只能徒勞地掙扎,誰知這不經意的磨蹈動作更讓他肌肉僨張,雙臂將她圈得更緊。
“照影,做什麼?我在梳頭……”
話未說完,嘴巴就讓他給吞了下去,令她虛軟地閉上了眼。
算了!她所倚賴的穩重丈夫偶爾也會耍賴討糖吃,她又能怎麼辦?只好任他欺負嘍。
“小姐,姑爺,你們快起床……啊!”小梨尖叫一聲,倒彈出去。
她原以為隔著內間的紗帳,應該不會看到不該看到的事情,沒想到小姐、姑爺都是早起的人,紗帳早就掛了起來。
“薛大人他們一家來了